苏启明本来就不是在班里同学表现自已的类型。
除非老师叫他回答问题，否则他是不会主动举手的。
要不是因为管婧涵，他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
两人在体育馆那里拖沓了些时间，此时已经看不到别的学生了。
“你又说这种话，”管婧涵气鼓鼓地盯着他，“油嘴滑舌。”
苏启明忙解释说：“哪有？我从来没骗过你，永远不会。”
管婧涵发泄似地轻捶他的胳膊，羞红的脸蛋上带着一抹愠色，“又这样！”
“痛痛痛！”苏启明心想自已确实是下意识把真心话说出来了，但还是连忙求饶。
他又添上一句，“人长得那么小只，力道倒不小。"
“苏启明！你不也没到一米八！”管婧涵双手叉腰，抬头怒目盯着他。
“嘿嘿，相对而论啦~”
其实管婧涵并不算矮，女生一米六五已经是中等水平了。
只不过在一米七八的苏启明面前，她确实显得像个小不点。
两人一路上打打闹闹（苏启明是单方面被打的那个），来到校门口的广场。
校门外多了不少保安，甚至还停了辆警车。
毕竟昨天学校附近才发生过无差别伤人事件，为了保障学生的安全，相关措施实行得还是很迅速的。
看到这番场景，管婧涵扯了扯苏启明的衬衫衣角。
“要不我们再去探望一下郑凡吧？我记得你跟他关系挺好的。”
虽然顾清一放学就直接去了，但苏启明其实也想再看望一下他。
毕竟除了管婧涵，郑凡是他在这个学校里玩得最好的朋友了。
“我刚打算问问你的看法来着，”苏启明说，“不过这样回家就有些晚了，没关系吗？”
“我作业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回去晚也无所谓。倒是你没怎么动吧？”
管婧涵双手环胸，接着说：“再说，多晚回家都没关系。我现在又不是一个人。”
说到这里，管婧涵背过手，蹦跳着跨出两大步到苏启明身前，侧过头去看他，笑容灿烂，“对吧？”
苏启明停下脚步，被她突然的话语搞得有些乱了心神，“嗯……倒也是。”
真要说晚吧，其实也不会多晚。
二中本来放学就早。而且刚开学一个星期，还没有开放选修课和社团，所以现在才不过傍晚五点而已。
不过，看望郑凡总不能空着手去，得先去买点果篮之类的东西。
虽然郑凡性格大大咧咧的，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情，而且管婧涵和苏启明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
但今天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正式去探望他，更何况他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于情于理，手上都还是拿点东西比较好。
两人对学校附近都很熟悉了，到常去的水果店里挑了个品质不错的果篮。
医院离学校不远，大概步行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就能到。
而且他们都很享受边走路边聊天的闲适时光，就当是在散步一样。
行至医院附近，管婧涵指了指服装店门前的某物，“还记得这个吗？”
苏启明也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个积了些灰尘的摇摇车，“记得。”
他当然记得。
投一枚硬币就可以坐一分钟的红色摇摇车，承载了两人不少的儿时回忆。
不同于现在，管婧涵小时候体弱多病，可以说是医院常客。
两个小孩子的关系很好，所以管婧涵跟着父母去看病的时候，苏启明也经常会同去。
而他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医院，其实就是现在的目的地。
虽说这儿离原先的住处有些距离，但她父母在这家医院里有认识的人。
而现在两人恰巧就搬来这附近，真是无巧不成书。
当然，这些是题外话了。
虽然经常拖着病殃殃的身子，但小孩子总是精力旺盛，特别是管婧涵。
苏启明到现在还记得，她每次看完病就闹着要坐摇摇车。
管婧涵的父母不想惯着她的时候，苏启明就会掏出爸妈给自已的零花钱，让她坐上一轮过过瘾。
“最喜欢阿明了！”
摇摇车上的管婧涵，小小的双马尾辫子跳动着。
天真灿烂的笑容从浅蓝色的口罩里边溢出来，笑意盈盈的样子甜美动人。
深深印在苏启明的记忆里边的画面从未变过。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很小的时候，他的心里就有一颗种子悄悄发芽了吧。
他轻闭上眼，回想着这一切，忽觉额间似是发梢拂动传来的瘙痒，但脸颊分明未曾感到微风带来的丝丝凉意。
再度睁开眼时，才发觉是管婧涵的纤手正轻轻拂过他的头发。
“这样摸你头发可费劲了，你也不知道配合下。”
“你也不用踮着脚吧。”
“但手臂很累诶！”
她气鼓鼓的像个小包子，苏启明瞬间感觉脸上的热意消散了，微微俯身。
“所以说你小只嘛。”
很快，他却感到头顶的酥麻感消失了。
“不摸了。”
管婧涵瞥了他一眼，赌气似的把手插回校服衣兜里边。
苏启明知道她没生气，但还是做了个双手投降的动作。
见状，管婧涵轻哼一声，把他手中替她提着的书包拿过来背上，兀自迈步，“我们快点去医院吧。”
斜阳下，管婧涵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斑驳树影明暗有致地夹杂其中，随风摇曳。
望着她的背影，苏启明许久没缓过神。
——
“哦？你们也来了？”
病床上的郑凡看向门口那边，显得有些吃惊。
顾清刚才正和他聊天，顺着他的目光转过头去，看到苏启明和管婧涵两人，忙上前去接过果篮，“谢谢你们，费心了。”
顾清的声音似乎有点嘶哑。她没有戴眼镜，稍微摸索一会，把果篮轻轻放在郑凡床边的地上。
郑凡担心地看着她，轻叹口气。
苏启明心里知道郑凡在想什么。他一方面不想让顾清担心成这样；另一方面让朋友看到自已被照顾的样子，觉得有些难为情。
于是苏启明随意找了个话题，“你爸妈没在吗？”
“没，”郑凡很快就接过了话茬子，“他们知道清清在这里照顾我。”
兴许是听到郑凡称呼自已的昵称，顾清有些羞涩地偏过头去，“你怎么……”
郑凡没忍住笑出声，但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吃痛地嘶了一声。
顾清知道他没有大碍，“让你笑我。”
气氛一下子轻快了不少，苏启明默默松了口气。
不过他们的感情确实很好。
从开学认识郑凡以后，苏启明就没少吃他俩的狗粮。
“要是我也……”
想到这里，苏启明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向一旁的管婧涵投去。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肆意的笑容，以及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