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们共和国的警察。
赵沧澜眼眸转动,打量着这三个气质刚毅,正气凛然的警察,他们托着06式冲锋枪,近距离瞄准着他。
赵沧澜心下有所触动,我们的后辈还是挺有威严的嘛。
他手下一松,当啷一声,三把砍刀落到车厢地板上,他依言缓缓举起手,但却没按要求蹲下。
领头的警察眉头一皱,厉声喊道:“蹲下!”
拿着记录仪的警察镜头连忙跟上,怼着赵沧澜的脸拍。
这时,被赵沧澜救下的女孩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她抹了抹哭花的脸蛋,道:“警察哥哥,你们误会了,他是好人,他刚才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就,我就……”
然后一扭头,表情变得凶巴巴,指着那三个半死不活的匪徒道:“他们才是坏人,把他们抓起来!”
车厢里的乘客,同仇敌忾,对着三个匪徒呸呸吐口水,车厢里七嘴八舌。
“警察同志,他们三个才是歹徒,抢钱的是他们,轻薄这个女孩的也是他们。”
“是的,这个同志是个英雄,如果不是他,我们一车人可能连命都没了。”
“呸!这三个吊毛,凶残得很,快把他们枪毙了。”
“警察同志,这个小伙子是个好样的,保护了我们一车的人,你们可要表彰他啊。”
……
领头的警察看了一眼躺地上的三个匪徒,伤的都不轻,其中一个大高个,估计有一米九,此时缩成一只虾,手腕似乎断了,小腿上还汩汩流着血。
举着记录仪地警察立马跟了个特写镜头。
下手好像有点重啊同志,领头的警察看向赵沧澜,目光复杂。
警察收了枪,把医护人员叫上大巴车,给伤者包扎,在男性乘客的协助下,把大个劫匪抬上了救护车。
那两个伤势较轻的匪徒,被警察用枪顶着,一瘸一拐押到了囚车上。
然后把乘客全部叫下车,录了口供,单独问了赵沧澜几个问题。
只见领头的警察拍了拍赵沧澜的肩膀,朝他敬了个礼,然后坐上警车,拉响警笛,飞驰而去。
这一切,都被那个高马尾的女孩,记录到了手机里。
乘客们长长吁了口气,上车坐定,大巴车又发动了,继续朝着江零市驶去。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开着,那个高马尾的女孩,轻轻坐到赵沧澜身边,朝他莞尔一笑,伸出手:“你好,大英雄,我叫程立雪,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赵沧澜扭过头,看向女孩,清澈的眼神,姣好的面容,笑的时候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扎的高马尾让她显得特别青春洋溢。
嗯,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爱英雄?
赵沧澜点头微笑,友好的跟女孩握了手,放低姿态:“名字什么的不必在意,我只不过做了我该做的。”
语气中有一种遁入空门,淡泊名利的意思。
女孩并不死心,继续问道:“刚才警察询问你的姓名,你也没回答,是有什么不便透露的隐情,还是想保持低调,做个无名英雄?”
程立雪问的问题有些尖锐,赵沧澜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摸了摸他钢针似的寸发,沉思片刻,道:“我是个军人。”
程立雪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军人,难道军人不配有名字?”
“??”赵沧澜佛心大乱。
“我都告诉你我叫程立雪了,按照平等交换的原则,你也应该告诉我你叫什么。”
女孩似乎有点咄咄逼人。
我们共和国的新女性,都那么自信独立的吗?
这是时代的进步,还是女性的崛起?
在我们那个炮火连天的年代,女孩吃饭都不能上饭桌呢。
赵沧澜正在感叹,忽又听程立雪嗔道:“你要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大英雄就能那么清高吗?我可不惯着你。”
这女孩端的是大胆任性,赵沧澜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颊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清澈的眼中闪烁着不悦的光芒,轻轻咬着下唇,小手握成拳,好像随时要给赵沧澜来一下。
刚才匪徒行凶时,这女孩也是大胆得很,从头到尾拿着手机咔咔乱拍,也不怕匪徒一刀劈了她。
但是她又很聪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拥挤的人群中冷不丁伸出一个手机,然后迅速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千里之外。
“行,我们各退一步,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那你告诉我你姓什么总该可以吧。”程立雪道。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女孩子向来不好惹,赵沧澜表情肃然,淡淡道:“我姓赵。”
程立雪立马换了个甜甜的笑脸,露出了两个梨涡,“好的,赵英雄,我代表人民群众谢谢你。”
赵沧澜诧异程立雪脸色变换之快,就连川剧的变脸都有过之而不及。
在摇摆的车厢中,程立雪站了起来,走回她的座位,跟她同座位的好闺蜜又叽叽喳喳聊了起来。
赵沧澜呼出一口气,抱起胳膊,身体后倾,靠着座椅上,放空思绪,闭目养神。
赵沧澜回到县城,日头已经偏西,远山衔着夕阳,倦鸟已经归林。
他整理了一下记忆,特种兵连长赵沧澜,是江洲镇石桥村人氏,家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
哥哥叫赵沧茫,前几年娶了个媳妇,花光了父母的积蓄。
去年分家出去了,平时在城里的工地打工,挣了点钱,起了一栋小楼,两口子日过得挺滋润。
妹妹叫赵芝芝,还在念大学,赵芝芝很嫌弃自已的名字,因为总有普通话不标准的人喊她“叫吱吱。”听着像叫老鼠,每次一听到,嘴撅得可以挂油壶。
父母年轻时也是响应改革风浪大潮的,在外闯荡多年,但由于农村人的淳朴,吃了不少亏。
年纪大了以后,就回到老家,守着一亩三分地,种种菜,养几只鸡鸭,赶圩日就到镇上卖些家里的土特产,钱赚的不多,勉强可以度日。
妹妹赵芝芝的学费,还是赵沧澜从部队寄回来的。
哥哥赵沧茫自从娶了媳妇,就很少给钱帮衬家里了,因为媳妇会不高兴,一提钱,脸拉的比马脸还长。
站在村口,袅袅的炊烟从各家的烟囱里飘出,赵沧澜认了一下路,沿着村中小道,走进了一个小院子。
“爸,妈,我回来了。”
正在烧菜做饭的老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看见赵沧澜,有些意外,又有些高兴。
以为儿子是回来探亲的,笑吟吟道:“儿子,怎么不先写封信回来,你看……”
老母亲拍了拍身上的灰,兴奋地往屋里喊:“老赵,儿子回来了,你去宰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