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鸣开了车，但没法一次把所有的人带回去，他先从停车场将车开过来。
“只能带四个人，剩下的你们约个车？我报销。”曲江鸣打开车窗和后备箱，让他们需要拿的东西放进去。
周霓率先把姜辛妍推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这边离学校不远，我们吃饱了想走回去。你先送辛妍走吧。”
曲江鸣看向裴倾，“你衣服干了没，上车吧。”裴倾连忙说，“早干了，我也想走回去。你回去吧，慢点开。”
曲江鸣看了一眼姜辛妍，她刚刚喝了点果酒，现在脸色透着粉红，虽然眼眸清亮但看着和平时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好吧，我先送辛妍回去。待会有事打电话。”曲江鸣说完关上车窗，姜辛妍冲车窗外挥手。
看着车子渐渐消失的只剩下一个小点，周霓率先开口，“走吧。”
雪已经停了，下过雪的夜晚更加寒冷。几个女生手挽着手凑在一起，裴倾跟在后面不时和她们说上几句，路上的灯光昏黄，偶尔传来车辆行驶过时轮胎划过地面的声响和鸣笛声。
“我看过这个八卦，上次他来学校拍视频来着，没想到是这种人……”一个女生聊起来最近在社交媒体看见的八卦，是一个很有名气的演员，也是从本校毕业。
“谁知道呢。”周霓回应。
“他不是和那谁一对吗？”张颖说道。
“营业吧。”周霓回答得有些漠然，似乎对这些在聚光灯下的恋情并不抱有多少真实的期待。
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裴倾的思绪一开始是放空的，仿佛这些八卦新闻与他毫无干系。然而，渐渐地，他的思绪飘到了今天意外遇到的刘明童身上。
他和刘明童并不熟悉，也很少能在学校的角落里遇见他，所以那刚刚被撞时，裴倾并没有立刻将这个匆匆而过的身影与那个大屏幕上的熟悉面孔联系起来。
直到张颖认出了他，并且拿出手机找到了照片，裴倾才反应过来。
在荧幕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在学校里作为风云人物的刘明童，在现实中脱去明星滤镜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裴倾有一种割裂感，就好像他发现秦昭阳本人其实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亲和一样。
裴倾又想起了今天一个人躺在床上发烧都没人知道的俞舒柏，被迫解散的组合、曾经红极一时却又瞬间凋零。
如今呢，如今还有谁记得。
所以娱乐圈到底算是什么样的存在，裴倾现在迷茫且期待。
周霓并不怎么喜欢讨论这些内容，渐渐的就不再参与。她听着众人的脚步声交错着踩在雪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忽然发觉好像有谁没跟上。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裴倾正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周霓声音偏向于中音，带着一些北方口音，虽然已经在台词课中纠正了，但很难在日常对话也完全修正。
“没事，就是在想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名。”裴倾回过神来笑笑，快走两步跟上周霓，他们两个已经离前面有一点距离了。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周，也或许我们一辈子都是个小演员，这谁能说得上。”
周霓把双手插在兜里，“老师都说过了，一个班能有几个出名的？有些等不住早早地转行也做的不错。”
裴倾有些黯然的看着路面，雪下的不算厚，有些地方已经被踩得透明，有些没有被涉及的地方还是雪白一片。
“周霓，你为什么想当演员？”
“我？”周霓鼻子和耳朵都冻得有些发红，她摇摇头，“说不好，我从小我爸妈送我去学舞蹈。他们就说我适合当演员，长得好看口齿又清楚，身形也不错，后来说的多了我自已都执念了，高考就非得报这个。我家亲戚现在已经不叫我名了，就叫大明星。”
“哈哈。”
周霓露出几分无奈，“我现在回家都害怕，暑假躲过了，寒假恐怕不行了。”
“你没回家是因为这个？”
裴倾有些诧异，周霓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笑，“怎么这么惊讶，你不是也没回去嘛？为什么？听说你还在兼职。”
“是，我要攒学费。”
裴倾以为周霓会接着问下去，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阐明，起码现在他还不能坦然的说出来原因。
但是周霓没问，她说：“孟宇航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一开始怎么联系到刘明童的啊？”
裴倾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他摇头，“没有。”
“他本事挺大的，能让刘明童当男主，秦昭阳做指导老师，啊对还有长丰，长丰高中写的剧本就出名了。”
周霓看着裴倾脸上露出一抹茫然，她惊讶的说，“你不知道啊，我还以为孟宇航逮着人就说呢。但是怎么也不肯说是怎么把他们拐过来的，”
“我不知道，之前觉得长丰名字很耳熟来着。”
“他当年入校还是我们学校最高分，拿了入学奖学金，你应该听过。”
裴倾点头。
“你说我们学校名人也不少了，出名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也难说，与名气随之而来的或许是荣誉，也或许是迷失，又或者身不由已。”周霓垂下头看着地面，“不如脚踏实地，你说呢裴倾。”
“你有没有想过，你能放弃的有什么？”
周霓说的话让裴倾有些发愣，“能放弃什么？”
“比如时时刻刻生活在聚光灯下，没有隐私，你谈恋爱有人拍你，你喝酒聚会也有人拍……又或者能不能接受谩骂，接受潜在的规则，遵守别人指定的规矩。很多。”周霓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和平时爽朗的她有些不一样，在下过雪的夜晚增添了一分冷意。
“还有一个前提是，”周霓停顿了片刻，裴倾的心也忽然跟着收缩了一下，“放弃了也不代表能得到。”
裴倾看着周霓久久没有回神，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没有力度。
因为他确实对此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