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西市的一处喧闹的街道下方处
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绕过七拐八弯的曲折甬道,终于踏进一处密不透风的地方。
首先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漫长疑似没有尽头的青砖廊道,前面的黑衣男子率先踩上台阶往下走去。
落后的男子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两侧的墙壁处凿出了一道道石门。
旁人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石门和墙壁之间的缝隙中透着微弱泛黄的烛光,里面赫然是一间间屋子。
他们似乎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终于到了道路尽头。
入目竟是一处足以容纳几千人的宽阔练武场。
只不过区别于军营的是这里不单单有常规的刀剑长枪,甚至于存在很多五花八门的暗器。
场地中间此时已经整齐的排列了一群身着黑衣,脸戴面具的男女,见到两位黑衣男子的到来。
霎时,所有人站的越发笔直端正,恭敬异常的对着身量较高的黑衣男子行礼道。
“属下等见过主子。”
黑衣男子毫不在意的抬手道:“都起来吧,近来城中还算太平,你们专心训练便可。”
众人齐齐应声,黑衣男子并不多停留就朝左边离去。
待出了练武场,眼前又出现了几间石头堆砌而成的屋子。
黑衣男子随意推开其中一间,就见里面有一妇人模样的女子伫立在桌前,上面放着奇形怪状的瓷瓶。
男子近前几步,看到妇人摆弄着红色粉末,忍不住好奇出声道。
“青姨,这是什么?”
说着他就想探出指尖沾在粉末上,被那位唤“青姨”的妇人伸手挡住。
“若是命不想要了,我可以给你推荐其他的毒药。保证悄无声息。”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退后几步。
男子讪讪收回手,摸摸鼻梁道“可别,青姨,不敢了。”
青姨回头暼他一眼:“你今日怎么得空来了,莫非出了什么事?”
男子打量着周围,云淡风轻道:“怎么在青姨心里,只有出事,我才会来?”
青姨不咸不淡的斜睨他一眼,虽然没出声,但那样子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嘛?”
男子心虚地避开她的视线,不声不响的后退到门边,然后试探开口道。
“其实我是想问···青姨,你能不能···给人治病?”
青姨好奇的上下扫视男子:“真是奇了,你不知道···我只会杀人嘛,竟然还能问我这种问题,莫不是你···”
男子无奈的对着她道:“别胡乱猜测,我没事,是我的···”
青姨直勾勾的望着他,像是要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给盯穿。
男子似乎是受不了她这种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屋门就撤了出去,只留下一句。
“青姨我还有事,改日再来。”
另一名黑衣男子急忙跟上,待两人再上到地面时,居然是在云州城郊外。
而此时云州城墨玉阁内
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正满脸严肃地瞧着对面的年轻男子。
而她的身边还坐着一位正低着头的年轻女子。
这几人并不是旁人,正是乌姨娘和她的女儿景栖月。
而那轻男子恰巧就是前几日被景雁白听到的外男秦子谦。
只是当下这副场景却是出乎秦子谦的意料的。
因此他整个人现在看起来就有点窘迫和坐立难安。
至于一旁的景栖月只是低垂着头佯装害羞的模样,并看不出她作何表情。
原本今天秦子谦是邀景栖月一人来墨玉阁相会。
但是谁成想见到的竟还有景栖月的亲生母亲。
事情还是得从上元灯节那天说起,当时景栖月独自出来逛灯会,看上了街道旁小贩摊上的一盏灯笼。
但灯笼需要猜字谜才能得到,景栖月看着灯谜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是云。”
小贩惊喜的对男子道“公子答对了,这灯笼给你。”
景栖月本能的转头看着男子,顷刻间就被男子的相貌引得脸红心跳。
男子长相虽与景雁白相差甚远,但是在景栖月看来,算得上风流倜傥。
尤其投过来的眼神,让她情不自禁躲闪。
男子把灯笼递给景栖月道:“在下秦子谦,这灯笼姑娘若是喜欢,秦某便赠予姑娘。”
景栖月羞涩的接过灯笼,俯身行礼道。
“多谢秦公子,我乃景府小姐景栖月。”
自那日结识以后,景栖月与秦子谦便常常找各种借口私会,也就出现了柳家那一幕。
只是近几日,景栖月出府的次数越发频繁,不知怎么就被下人禀报给乌姨娘那里。
正赶上这日,秦子谦再次相邀,可景栖月刚踏出院门,就撞上了乌姨娘,她慌慌张张的找理由想瞒过乌姨娘。
不料,乌姨娘的脸上却满是骄傲的神情,欣慰的望着自家女儿道。
“为娘真是没看错,栖月是个有本事的,居然找到了这么好的亲事。”
景栖月莫名其妙的盯着乌姨娘问道:“母亲,你知道了?你不责骂我?”
乌姨娘莞尔一笑回道:“就因为你私会外男,我就要罚你?那你可知那秦子谦是什么人家?”
景栖月摇摇头道:“我只知他应是出身富贵。”
乌姨娘有点恨铁不成钢点点她脸颊,旋即又是喜不自胜道。
“母亲派人去打探了,他父亲乃是吏部员外郎,品级甚至比你姑父都要高。”
景栖月闻言瞳孔微张,脸上满是讶异的神色,她指尖发颤的拽住乌姨娘的衣袖。
“母亲,你所言可当真?那我岂不是···”
乌姨娘也是激动的拍拍她的手,嘱咐道。
“对,栖月以后可就是秦家的少夫人了。不过母亲告诉你,待会儿你就在秦公子面前装作害羞矜持点,剩下说完交给母亲。”
于是就出现了秦子谦现在看到的景象,他还没来得及主动见礼,乌姨娘就抢先道。
“秦公子果真是相貌堂堂,不过不知公子单独相邀未出阁的女儿所为何事?”
秦子谦心想这还真是来兴师问罪的,他略带心虚的回道。
“景夫人,我知自已的做法不妥,但是我实在是中意栖月,才想见她一面以解相思。”
乌姨娘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扫了景栖月一眼,心道:“自家女儿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至于那句‘景夫人’,乌姨娘根本不愿纠正。
看到秦子谦的态度,她装作一脸恍然的出声。
“身为长辈,我自然能理解秦公子相思之情,但栖月名不正言不顺的,你是不是也得考虑给她个名分。”
到如今,秦子谦也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
“景夫人说的是,晚辈回去就禀告母亲,到景家提亲。”
乌姨娘这才眉开眼笑的望着秦子谦,声音中带上满意的意味。
“有秦公子此言,我也可以放心的把栖月托付给你。”
言罢,乌姨娘就带着景栖月离开墨玉阁,往景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