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深夜,屋外的冷风吹的树叶簌簌作响,夹杂着像是野猫发出的婴儿啼哭般的声音。
容祈年安静的听着, 整夜没有合眼,他担心景雁白的情况。
每隔一段时间,就尝试探探他的温度。
接近后半夜的时候,景雁白的情况总算缓解一些。紧挨着容祈年的身体已经没有那么滚烫。
但容祈年还是不敢松懈下来,他能感觉到景雁白身上的温度还是不正常,而且人到现在没有醒过一次。
他想带景雁白尽快离开,但他考虑到半夜找路的危险性,还是不敢让景雁白跟着冒险。
等月亮从西边沉落下去,容祈年一刻也不敢再耽误。
他没有尝试唤醒景雁白,而是选择把他放在身上,背起他。
果然,景雁白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想。
任凭容祈年怎么动作,他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看样子确实已经昏迷了。
容祈年托着景雁白身体的力度不自主紧了几分,他淌过茂密杂乱的野草出了村落。
靠近山壁,沿着山脉绵延的方向,不敢有丝毫停歇,不断加快脚步的往前走。
容祈年从天色朦朦亮走到正午烈日当空,景雁白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甚至于,洁白如玉的双手始终保持着垂落在容祈年身前的模样。
要不是景雁白微弱的呼吸,时不时扫过他的脸侧,容祈年真的会恐慌至极。
可就算是他如今这副状态,容祈年的心也像是被一根细线紧紧攥着。
他只能通过不断收紧抓住景雁白的力道,缓解自已的不安。
落日时分,容祈年终于到了一处湍急的瀑布前。
他转而将景雁白单手抱在怀里,小心的给他喂了一些水。
他也不知道景雁白有没有喝进去,不过现在天色已经开始变得昏沉。
容祈年禁不住有点着急,这一天走下来他发现。
他们掉下来的这个地方貌似整体是被山四面环绕着。
他们要是想走出这个地方的话好像只能沿着陡峭的山壁攀爬上去。
可他仰头看去,山顶的位置被迷雾萦绕,根本看不到尽头。
容祈年甚至开始忍不住冒出种想法,景雁白和他说不定真的是要交待在这深山老林里。
可他还是想把景雁白带出去, 倏然,他目光转向前方飞流而下的瀑布。
瀑布的水流速度此时开始变得缓慢,隐约可见黑漆漆的洞口,看得很不真切。
容祈年正打算靠近仔细观察,一直被他抱在怀里的景雁白突然轻轻动了动。
容祈年惊喜的低下头,看见景雁白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激动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响起。
“雁白,你可算醒了。有没有感觉好点?”
没有人知道他这一路到底想了多少,他连最坏的情况都想到了。
直到景雁白清醒,他满腹的担忧才稍微减轻。
景雁白处在昏沉中的状态太久,缓了半天,才终于猜到自已可能又病了,他不禁感到有些无奈。
注意了一路,最终还是避免不了给人带来了麻烦。
看现在所处的环境,这人不仅没嫌弃他是累赘丢下他。
估计还带着他走了很久,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
他就没想过自已一个人走出去的机会更大吗?
景雁白强压下心中复杂的心绪,他病着又长久没有开口说话。
本以为发出的声音应该是嘶哑难听的,可意外的并没有。
“你怎么带着我走了一路?”
他的本意其实是想问对方为什么要带着自已走一路。
可容祈年好像根本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他理所当然地答道。
“当然是背着你了,我倒是想把你抱在怀里,可是怕摔了你。”
景雁白知道他是习惯性的口无遮拦,面上还是忍不住有些不自在。
他无奈的避开了这个话题,没有继续说下去。
容祈年见他不再说话,激动的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猛然想到了自已刚刚的猜想,他表情认真起来,对景雁白道。
“雁白,还好你醒了。我正好想去看看瀑布那里有没有出口,你能自已待在这等我会儿吗?”
说着他环视周围,找到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块,轻稳地把景雁白放在了上面。
景雁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已一直是待在他怀里的。
刚刚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他从来不喜欢与旁人过分亲近的,可是…
容祈年话刚说完,人就已经快跑到瀑布前,留景雁白自已在那里注视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挪开。
容祈年在景雁白没醒的时候是打算带他一起的,可是又怕水流会溅湿他的衣服,病情再加重。
但是他又不放心把完全没有意识到景雁白单独放在一边。
正巧这时的景雁白自已醒来了,他现在总算可以放心的查看出路了。
容祈年尝试着靠近瀑布,发现后面赫然有一个洞穴,洞口并不小,可以容纳五六个人同时通过。
他不敢留景雁白自已在原地太久。
咬咬牙还是没有自已进洞中探查,他转而返回到景雁白的身边。
“雁白,那里确实有个洞口,从外面看很黑,我没办法确认是不是通向外界。”
景雁白却是毫不在意道
“我相信你的判断,咱们就走那里试试。”
容祈年知道如今的情况,他们只能选择洞穴这一条路。
可景雁白根本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自已。
好像上次有人这么无条件的相信自已,还是祖父没有离开的时候。
景雁白起身的时候,容祈年不放心的扶着他。
景雁白不知怎么就随着他去,可能是觉得自已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他拒绝。
饶是如此,景雁白腿软到根本站不稳,一下子就栽到了容祈年怀里,容祈年眼疾手快的回抱住,开口道。
“还是我来吧。”
话落他就打横把景雁白揽在怀里,景雁白极为罕见得惊了片刻,下意识就道。
“怎么不背着?”
容祈年边托着他往前走边解释。
“咱们一会儿穿过瀑布,你要是在我背上,水到时候肯定全流你身上了。”
景雁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考虑的如此周全,于是没再吭声。很快两人就来到了瀑布前。
容祈年微微躬身,将景雁白往怀里按了下,景雁白的额头就被被牢牢护在他胸前,随后胸腔里传来震动。
“闭上眼,抓紧我。”
景雁白依言照做,只感到一股湿冷的水雾袭来,眨眼的功夫,两人就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