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三人把马拴到一边,躺在草坪上晒太阳。
“你们若是我的亲妹妹该多好,我真是时刻也不愿与你们分开。”张桂芬抬起手,让阳光在指缝间流转。
“是啊是啊。”我在草坪上打了个滚儿,紧贴到中间的荣飞燕身上。
“天天在一起可不是要天天看盛墨兰的矫情样子?”她嘴里吐槽着,手上却细致的为我捡下头上粘的草。
“墨儿确实特别。”张桂芬侧过身子用手撑着头看着我俩,“我本觉得墨儿是个英姿飒爽不输男儿的女英雄。”
“那现在呢?”我笑道。
“奇怪,很奇怪。舞起剑、论起国策时英武极了,平时吧……”张桂芬细细琢磨着我平时的样子。
“平时扭捏极了,走起路来水腰一扭一扭的不像是一个人是吧。”荣飞燕把话接过去,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平时的小动作间依旧保持着上一世的习惯,并未刻意改变。
“你们两个就会笑话我!”我撅着嘴,手腕插在腰间,眉眼却笑着。
我们说笑间只见一位宦官内侍在远处下了马,火急火燎的跑向我们。
“延庆县主!延庆县主!”
听到男人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我们三人规矩的起身。
“求县主救命,县主快去看看公主吧。”内侍直接跪在我面前恳求道。
我认出来人是公主身边伺候的哲瀚,急忙虚扶他道:“大人不必着急,快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内侍看了看两旁的张桂芬和荣飞燕,没有将缘由说出来:“情况紧急,福康公主急招县主入府,还是等路上奴才再向县主细细道来原委。”
我也不拖沓,向两位姐姐告了辞便与哲瀚分别骑马离开。
到了公主府派来的马车上,里面坐着公主的侍女铃兰。
“县主,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才来找您帮忙,如今公主闹着自尽,奴婢们实在没办法了,或许您的话她能听进去些。”铃兰脸上还带有泪痕,向我恳求道。
“公主要……”我满眼震惊,神色认真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公主出了宫才在身边伺候的,刚才公主大闹,红缨姐姐实在没办法了便让我来找县主您。”铃兰想起公主府的场面,害怕的又抹起眼泪,“公主向来最疼姑娘了,求姑娘劝劝公主吧。”
我拍了拍她的手说道:“你别急,我一定尽我所能。”
到了公主府,我快步来到公主所在的屋子,在门口处还险些摔倒,铃兰眼疾扶住了我。
“你们都别过来!”屋子里传出公主激动的叫喊声。
门口站满了下人,个个面色焦急不敢上前。尤其是红缨姐姐,她跪在地上满脸泪水求公主不要伤害自已。
见我来,众人为我让开一条路。
“姨母。”我手扶门框,身子探进去,满是心疼的唤她。
眼前的女子黑发倾泻而下不带一丝装饰,穿着单薄,眼中皆是痛苦的泪水。她手中握着剪刀对准自已的脖颈,情绪激动的不许任何人靠近。锋利地刀剑儿已经微微划破了细嫩的皮肉,渗出血丝。
此刻的公主难以与记忆中雍容华贵的夫人联系到一起。
见我来了,公主先是一愣,随后有些慌张,似乎恢复了一丝理智,不希望我见她这种模样。
我趁她放松警惕,当机立断上前夺去剪刀,扔在一边。
红缨见状立刻扑过去将剪刀收起。
没了手上的剪刀,公主也卸下劲儿,闭上双眼痛苦的哭起来。
我紧紧地抱住她,轻声道:“姨母别怕,墨儿来了。”
“墨儿。”公主紧紧回抱住我,放声痛哭。
危机解除,聚到门口的下人都各司其职离开了,红缨关上卧房的门,屋子里只留下我和公主。
我轻柔地替公主上药。
“疼的话姨母便告诉墨儿。”脖子上的伤口不深,但我想金尊玉贵的公主何时受过这种伤,不免心疼。
“疼。”公主双目如潭,喃喃出声。
“墨儿轻些。”我放缓手上的动作。
“我的心里疼,没有能医好我的药。”公主示意我不用继续,“今日吓着你了。”
“是吓着墨儿了,我不敢想若我来晚一步……”我坚持为伤口消毒,倔强的眼神中噙了泪水。
“你不问我为什么这样。”公主擦去我的眼泪。
“姨母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已脸上为她取暖。
我的关心令福康公主动容,没人在意她想要什么,所有人都只给他们想给的,父皇也是,母后也是。是啊,自已明明受了天大的委屈,为什么没人看得到呢。
“我也曾有属于自已的少年郎。”一行泪从福康公主脸上流下。
我知道她说的不会是驸马,于是没有接话,任凭公主继续讲下去。
“他叫怀吉,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开心时身边是他,难过时身边也是他。”公主回忆起少年郎,嘴角带了笑,“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想继续讲述下去,但她只觉得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一样难受、刺痛,眼眶泛红,心中刺痛。
“可父皇将他从我身边夺去了,我唯一想要的怀吉被夺去了。”公主用力攥紧拳头,酸楚无奈地说,“我时常告诉自已只做一副躯壳活在世上维持着皇家颜面就好,可是我做不到!墨儿我做不到!”
公主动了动唇,声音里满是绝望与苦涩:“我不能没有怀吉,怀吉就像我的影子一样,一个人怎么能没有影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