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枭见她拔了厨房冰箱电源,忙忙碌碌地倒腾,大概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放下手中缝好的扑咬包,把客厅里堆着的一些圆木段都搬去了阳光房,姜添添疑惑道,
“阳光房里能放下了?”
“嗯,那些圆木都劈好了,现在能放下了,外面温度越来越低了,你可以把阳光房里的东西搬进屋子里”。
“阳光房里的东西?鹌鹑?兔子?水桶?”姜添添更加疑惑。
何枭默了默,对她招招手,待她走出铸铝装甲门,伸手把外墙边的一张棕色防水布掀了起来,里面是十几箱卷纸、湿巾、洗衣液之类的生活用品,还有各种成人奶粉、藕粉、玉米片等冲调食品,姜添添恍然想起,这是自已刚回江市不久后去超市扫荡的,当时屋子里放不下,被她临时藏在这里,防水布的颜色和外墙太像,不仅骗过了来来往往的路人和地痞,连她自已都忘了。
“……原来我比想象中的还要富有!”
“是是是~你可富有了呢”,何枭的声音拖着长音,少有的带着语气助词,几趟就把这些箱子搬进客厅。
“还好现在阳光房里还不是很冷……不然洗衣液牙膏该冻裂了……”姜添添跟着进去,指挥何枭帮她把十箱卷纸贴着吊顶垒在客厅置物架的最顶层,停水之后全自动洗衣机就不能用了,姨妈巾、湿纸巾共有七箱,通通垒在洗衣机上,洗手池上下柜子里塞不下的香皂、肥皂、牙膏、牙刷和洗衣液,索性开了洗衣机的门放进滚筒,这下就连洗衣机也变成实心的了。
至于各种冲调食品,姜添添则是把刚腾出来的冷柜和冰箱用上了,反正这些都有独立的密封包装,放在里面,对温度和湿度都没有要求。就连冰箱门上的收纳盒,姜添添都放了一些佐餐用的罐装小咸菜、各色罐头。
收拾好已经接近十一点,姜添添的面团完全醒好了,何枭烧了一锅水,姜添添把面揉成光滑的面团,用擀面杖在面板上擀成片状,撒上干面防止粘连,用刀切成宽窄合适的条状,水开直接下锅,等待面煮熟的过程中,姜添添在两只汤碗里放了紫菜碎、虾皮、葱花、生抽、香醋、盐、糖,再加一滴芝麻香油,待面煮熟,连汤一起盛进去就好,家里还剩最后两个鸡蛋,因为放的太久已经有点散黄了,好在没有坏,姜添添煎了两个蛋,铺在两碗面上。
“冬天家禽一般都不下蛋了,不过体育场那边的村民手里也许有存货”。何枭把家里没有鸡蛋的情况看在眼里。
“没事,小鹌鹑已经长大了,现在每天可以从鹌鹑笼里捡几个鹌鹑蛋”,除了蛋,家里有足够的肉,牛奶也还有两箱,蛋白质来源很多,姜添添完全不担心这方面的问题。紫菜清汤面有些寡淡,她又开了一个卤牛肉罐头,两个人坐在微冷的餐厅,捧着汤碗吸溜吸溜地吃面吃肉,碗里升起的热气蒸腾出岁月静好的样子。
吃完饭是十一点三十分,距离巡逻队集合训练的时间还有三十分钟,何枭洗碗之前给姜添添削了一只苹果,她不好意思吃独食,又怕时间来不及,边吃边用另一个小叉子给何枭喂了几块。从何枭救下她到现在,两个人做了三十几天的室友,尽管对彼此的家庭情况、过往经历都不太了解,可相处起来却越发自然融洽。
十一点四十五分,何枭收拾好厨房,两个人穿上外套出门,刚锁好门就听到身后102的开门声,姜添添理都不想理,只想迅速走出单元门,然而转头还是碰上携手从102出来的周思宇和关婉柔,四人在狭窄的电梯间碰面,何枭和姜添添没什么表情,周思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关婉柔却在看到姜添添时一改温婉柔弱的样子,娇蛮地堵在单元门口,
“是你!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你明知道以我们家的条件,事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我不是带了东西去救你么?”虽然带的是狗窝,不过后半句姜添添没有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黑社会团伙让你代替我送他们出去,你为什么不同意?只是送他们走一段路而已,反正最后都有人会收拾他们的,你要是同意了,我们不至于到最后两个人都差点被抓,你为什么不顾全大局?”关婉柔似乎找到了道德制高点,给姜添添扣了个不顾大局的帽子。
姜添添想了想关婉柔那个一言不合下跪磕头的妈,觉得能把女儿养成这样也不算意外,懒得陪她演千金大小姐的戏码,转头对周思宇说,
“你们都生活在一起了,怎么没给她看看脑子?”
周思宇没想到关婉柔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姜添添连表面功夫也不愿意做,他拽住关婉柔的胳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谁要看脑子!不光是我,阿宇和周妈妈都说你的方式不对,你这样做风险太大,明明有更缓和的办法,应该先拿物资救我,再想办法收拾流氓地痞才对!”
关婉柔气得声音尖细起来,大声嚷嚷得姜添添耳膜疼。她想起来,最初回江市,第一次在102花园外看到周思宇和他妈妈时,他妈妈也是热情的让她喊‘周妈妈’,后续再来找她退还兔子时就自称‘张阿姨’了,现在关婉柔理直气壮地喊着周妈妈,大概也是享受到类似的待遇了。
“你想多了。”何枭忽然开口,“你们所谓更缓和的办法,就是让黑社会团伙把你们家贡献出来的金条和现金都卷走,然后挟持着你一路离开小区,不知道把你带到什么地方。”
他的声线平缓,好像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却让关婉柔目瞪口呆,她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你们明明……”
“你觉得,如果不是添添配合我们谈判,把黑社会团伙拖在小区门口,让他们看到逃生的希望,他们会相信我们所谓‘不追捕’的承诺吗?如果不相信,那他们会真的放了你吗?”何枭打断了关婉柔的话,盯住她的脸反问她,见她依然呆愣着,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所以,根本没有更缓和的办法,原本要想斩草除根、永绝后患,牺牲你才是最好的顾全大局”。
何枭的话就像是恶魔在耳边的低语,摧毁了她这段日子以来给自已高高竖起的自信和自尊,更把站在周思宇身边看姜添添时那种作为胜者的优越感和小得意砸的稀巴烂。不光是关婉柔,周思宇和姜添添也被他这一番发言震住了,在众人眼里,何枭一直是正义的化身,即使面对这种情况,他应该也只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明为什么最后会采取那样的行动方案,怎样才能降低居民的损失云云,可他没有兜圈子,而是以最残酷的话结束了这场闹剧。
说完这些,何枭没有在意其他人的反应,他挤开周思宇,拉着姜添添的手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