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爷爷陈法祥

岭下村的一个老台门里，一老一小围着一个破旧的小火炉，炉里面已经没有火苗了，仅剩下几颗不温不火的碳，碳上面架着铁丝网烘烤着几条白色的虫子。

小孩长得面黄肌瘦，连头发都有点儿暗黄，穿着的旧棉袄是同村的一位哥哥送给他的，因为年头太长，洗的次数太多而有些隐隐发白，小孩的眼睛盯着虫子，不时的用树枝拨弄一下。

“阿爷，我吃了这么多虫子什么时候才能好呀？”小孩问道。

老人抽了抽嘴角，面容如刀削斧凿，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下巴有着星星点点的白胡须，浑身充满了刚毅之气。

看着瘦弱的小孙子，露出了疼惜之色：“会好的，慢慢来，只要阿爷在，就一定会把你治好。”

小孩笑了笑，继续拨弄着虫子。

小孩名叫陈山，是陈家的独苗，陈山的父母在他3岁的时候外出就没再回来，自此陈山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如今已经7岁了。

陈山从小就体弱多病，三岁半的时候就差点夭折，也是他命不该绝，陈山的爷爷经天宫寺的永贞师太指点，去大罗山深处寻到了一种名叫九龙草的草药，配合着同样也是山上寻到的斗米虫服下，算是捡回了一条小命。

自此开始，陈山几乎每隔半月左右便要吃那斗米虫，好在这虫子味道不错，烘烤起来香气四溢，引人食欲，只是味道再好，吃了这么久也早就吃腻了，所以每每吃虫子陈山就会有些抗拒，但是又觉得这是爷爷辛苦寻得，又不好表现出来。

“这天气怕是要下雪了。”陈山爷爷说道，“要趁着大雪封山前去多找几条虫子回来。”说罢准备回屋拿柴刀上山。

“法大炮，又准备上山了？我看小山这孩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别太担心，该歇着就歇着呗！”

隔壁癞子爷从屋里走出来，一只手拿着烟杆，一只手用火柴点着烟，嘴巴边抽边说着。

“小孩子的身子骨是顶要紧的，可不能耽误了。”陈山爷爷边说边回屋拿柴刀。

“嘿…这个法大炮…对这小山是真疼爱…”癞子爷抽着烟杆子坐在了屋檐下的破旧的摇椅上。

陈山的爷爷名叫陈法祥，自幼习武，一身的硬功夫，能徒手劈断石头块。

曾有外来舞狮队来村子里表演讨赏，到了这老台门里，为了显本事，一脚蹬在院子里的鹅卵石地面上，踩下去一个五、六厘米深的脚印，把周围的鹅软石都踩得脱出了地面。

陈法祥看不惯，差人拿来了一捆青竹竿，足足有十几根，放在两个木马上，一记手刀砍下，一捆青竹竿应声而断，舞狮队员看到这一幕面面相觑。

唯有领头的惊出一身冷汗，连连拱手：“老英雄好手段！刚刚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在您老人家面前卖拙了，惭愧惭愧！”

其余有人看似不服想跳出来，立马被领头的眼神逼退，陈法祥也不废话：“你们把地面铺好再走！”说罢拂袖回屋去。

其余队员刚想说话，领头的就先开口了：“你们懂啥，劈十根木头还不可怕，这青竹中间虽是空心，可却是有弹性的，老人家一记手刀能全部劈断，这穿透力可了不得，你们没看到吗？老人家运功后还是面色如常，这功力深不可测呀！你们…赶紧补地面去吧！”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补完地面悻悻而走。

此后陈法祥会武的名气就在周围村子里传开了。

后来听说大罗山的土匪头子知道这事以后还专门前来寻过他，不知是试探斤两还是邀他入伙。

据说土匪头子临走前在老台门门口说了一句：“陈老哥今后若有需要，我大罗山寨定万死不辞！”

这话在村子里传开后，陈法祥的威望一下子到了顶点，加上他日常少言语，一旦开口则怼得人无言以驳，由于这种风格，就得了个“法大炮”的外号。

老台门里住了十几户人家，当时物资又相对匮乏，为了争夺些柴火之类，邻里之间偶尔拌嘴吵架是常有之事。

每每吵架时间太长又或是将要开始恶化为斗殴的时候，陈法祥就会在屋内咳上几声，咳完之后台门里必定是鸦雀无声，各自白白眼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的散去。

唯有那癞子爷好像并不怕陈法祥，时常与之笑闹，算是陈法祥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虫子眼看快要烤干了，香味四处飘散，引来了台门里其他住户家养的狗和小孩。

“小山，你又在吃白白胖胖的虫子了呀？”

毛小冰坐到了陈山旁边，毛小冰住在陈山家的后面，不算是台门里的住户，但是与陈山交好，时常跑过来陈山家，毛小冰奶奶还经常说这天天都往小山家跑，是不是以后是要嫁给小山了呀。

“对啊！等我烤完了虫子，我们烤土豆吃吧？”陈山看着毛小冰说道。

“好啊！”毛小冰眨着大眼睛，眼睫毛显得特别长，笑眯眯得看着陈山。

天空中已经开始飘下雪花，落在老台门的院子里，院子里铺着的鹅卵石，据说是以前的老工匠费了大工夫完成的。

工匠根据不同石头的特性与颜色铺出了不同的图案，能够在不同天气呈现出来不同的图案来，到了阴雨天，地面上的梅花鹿图案就特别明显。

不一会儿，鹅卵石地面上就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陈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虫子，原本一两口就能吃完的虫子愣是吃了十几口才吃完。

“小山，你吃的好慢呀！”毛小冰露出两颗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

“因为吃腻了呗！我早就不想吃这虫子了。”陈山有些无奈的抱怨着。

“我去拿些炭，等碳红起来了，我们就可以烤土豆了！土豆可比这虫子好吃多了！”陈山想到烤土豆就有些兴奋的往屋里跑去。

毛小冰也站起身，边跑边喊道：“等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拿炭！”

刚跑了没几步，就见陈山“啊！”的一声叫，然后一个跟斗摔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毛小冰赶紧上前叫了几声，又轻轻碰了碰陈山，见陈山脸色煞白，没有反应，毛小冰有些慌乱，正不知道该怎么办。被两小孩声音惊动的癞子爷放下烟杆，立马跑了过来。

看到陈山躺在地上，癞子爷一脸正色，立马把他抱起来，跟毛小冰说道：“叫你奶奶过来照看一下，我去找小山他爷爷。”

毛小冰立马跑去找奶奶。

陈法祥回来看到陈山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心头一阵发堵。

“小山…”陈法祥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孙子，轻声的叫着陈山的名字，期待他能够醒过来。

“法祥哥，都怪小冰这孩子，太调皮了！知道小山身体不好还跑来跑去。”毛小冰的奶奶一脸的担忧和愧疚。

“老嫂子，小山这孩子从小就这体质。平时都没什么朋友，加上父母不在身边，能跟他一起玩的孩子也就小冰他们几个了，小冰能来陪陪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法祥一边叹气一边说：“只是…小山这孩子，难道就…哎…”

“法大炮，你先别急，实在不行…再去一趟天宫寺，再去求求那位矮尼姑。”癞子爷看着陈法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