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说！”史承林终归忍不住，心中的猜疑倒是消了几分。
毕竟这几年，他待凌梅的确不如之前，也生怕她心中起了怨怼，做出对史家不利的事情来。
凌梅早已看透这一切，也不在意史承林对她的看法，现在她要为了女儿史初然和孙孙小继先活着。
环顾三人后，凌梅缓慢开口：“首先是这两个药碗的重量不一。”
凌梅伸手示意苏墨云去掂量两个药碗的重量。
苏墨云不信，轻轻拿起两只药碗，略略对比过后，没有开口。
果然重量不一。从映雪堂拿来的这只明显重些，拿在手中份量十足。
而另外被浸了药的这只拿在手中轻飘飘的。
若这两只药碗原本重量一致，那浸了药的这只应该更重才对。
“这陶瓷世家已经传世百余年，自是做不出两只重量不一的器具，但凡是成双成对，份量定是丝毫不差。否则这东西不可能拿出来售卖。”
凌梅不慌不忙，眼神中的坚定让史初然心中一喜。
原本以为凌梅在这府中待的久了，不再过问它事，将做姑娘时学到的东西忘却了，殊不知此时的她身上闪着耀眼的光。
话毕，凌梅又拿起长几上滚烫的热水壶，将两个药碗分别斟满。
“我的父亲在我出嫁时专门找了这陶瓷世家，定制了一批器具，每一样东西都做了标识，不同的标识。”
“比如这药碗，遇到热水之后，碗底自会显现一个凌字。再加上碗面上的梅花，便是我的闺名。还有···”
不等凌梅说完，苏墨云挡在药碗前仔细对比起来。
只见真的药碗碗底略略显出淡青色的“凌”字，而浸了药的碗中并无任何东西。
“小娘，不用再说了！”史初然也出言制止凌梅的话，生怕她说出这药碗等瓷器的秘密，有心之人会如法炮制。
“没关系，告诉你们也无妨，这陶瓷世家还有个规矩，但凡这定制的东西，一旦出了他的门店，再不会做第二次。即使用再多的银钱，他们也不会坏了自已的招牌。”
“因此，这东西虽看上去廉价，实则价值不菲。一般的钱财也无法买到这般工艺。独独这许州一家。家父因与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这才得了些。”
凌梅明白史初然的用意，说出这些话也是让她不用顾虑这些，毕竟这东西并不在市场上流通。
“既然这药碗不是你的嫁妆，但是你一直伺候汤药，又怎会不知这药碗中的端倪？刚才不还说这药碗的重量不一？你又岂会不知？”
苏墨云变了脸色，虽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和咄咄逼人，但却不打算放过凌梅。
“我的心都在伺候汤药上，怎知药碗被调换，更何况药碗总是盛满了药被送来，根本无法看清碗底的字。”
见苏墨云还要继续栽赃，凌梅的语气也跟着凌厉起来。她忍了这许久，已经不想再忍。
“倒是这药每次都是你房中的丫鬟兰儿煮好了送过来，我们是不是要询问一下这兰儿？”凌梅忽的想到，药是兰儿熬好了送过来的，不曾听闻有其他人插手。
提及兰儿，史承林也觉这两日不曾见过她，十分异常。
这兰儿是个乖巧懂事的丫头，负责府中所有人的补药熬制。
府中所有的熬药罐子也都在她的管理范围之内，时间久了，她本人对药多多少少有点了解。
凌梅提到兰儿，苏墨云为之一震，心下不妙。
史初然也觉此事应该寻了那兰儿，否则这件事永远说不清，“父亲，传兰儿吧。”
史承林虽不曾搭话，点点头表示同意。不久之前怀疑凌梅时苏墨云如此积极，现在到了她身边的兰儿，人倒是跟着懈怠起来。
久不见苏墨云回话，史承林脸升不悦，转头对上苏墨云，“人呢？我这两日的补药都是别人送来的，怎么不见兰儿？她去哪儿了？”
史承林的追问让苏墨云不得不回答，脸色憋的微红，“兰儿的弟弟病了，前两天便告了假，说是回去照顾几天，现在还没回来。想必她弟弟的病尚未好全。”
苏墨云的回答算是彻底激怒了史承林，“胡闹，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在，你觉得你能脱的了干系？”
“来人，快马加鞭去兰儿府上，将人绑了来，我要问话。”史承林毫不客气，将矛头指向苏墨云。
刚才的对象是凌梅，他尚没有如此决绝，现在是苏墨云的人，他倒是像刚刚醒过来一般，才觉得事情重要。
思及此，苏墨云心中实在是一惊，随之而来的是透心凉。
紧接着便是高昂着的头，没有一丝胆怯。
半日后，清风阁内，林越服侍史老用完药，便伺候萧景泽为他老人家施针。
今日的指尖血不再似昨日般乌青，似是有所好转，史老的脸色也跟着好了几分。
又过了一个时辰，史老总算醒了过来，勉强可以开口。
萧景泽通知了史初然，祖孙二人相执泪眼。
“祖父，您受苦了。孙女来迟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祖父也有错，看错了人。咳咳咳···”
“祖父，别说了，你早点休息，等您身子好了，看着我读书吧！”史初然心中宽慰许多，这几日压在心上的大石也算落了地。
不多时，史老再次昏睡，史初然这才行至萧景泽身侧，行了礼以示感激。
回来多日，终是见祖父的身体有所好转。
“有劳先生在多待几日，等我祖父大好了，我好送先生回去。”史初然恳请萧景泽。
“无妨，我再多待几日。等史老大好了，我也想请教老先生些问题。”
萧景泽的任务还没有达成，自是不敢擅自离开。
从清风阁出来，就见人来请史初然去青山苑，说是寻兰儿的人回来了。
“死了？怎么死的？”
等史初然进的厅来，就传出史承林吃惊的声音。
这人死的也太是时候了。
“据她父母说，她是被他弟弟传染了疫症，两人双双没了。我去时，家中摆着两口棺材，我看了，确实死了。府中一片缟素。”来回话的小厮回完话就被人带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