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虽然没有了前一世的记忆,但依然对类似于大狼大狗之类的东西很有好感,可惜了维诺,他又没有三个脑袋,没了就是没了,狼没了脑袋,就会死。
所以维诺顶着诺修斯冰凉的眼神,欲哭无泪。
诺修斯现在不动维诺,完全是因为幼崽见不得血。
但是幼崽才不管这么多,他看着那一头大狼,几乎露出了望眼欲穿的表情。
幼崽被迫忘记了深刻到让他无法释怀的东西,但还记得这样子的狼狗骑上去视野超好。
崽想要。
但崽得不到。
诺修斯不可能让谁超越自已成为幼崽的人形代步机,他继续掰过千缘的下巴,教崽说话:
“诺修斯。”
“唔……”
三个字的单词让幼崽复述起来实在太难了,他又开始露出了熟悉的痛苦表情。
也把诺修斯他们吓了一跳。
巫医被叫过来看,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知道幼崽现在还不能叫出他名字的诺修斯,抿紧了唇线。
幼崽摸了自已的心口,似乎也察觉到了一瞬间剧烈起伏的诺修斯的感情,他看向诺修斯,伸手去摸诺修斯的脸:
“乖……乖……”
幼崽是真的一脸认真在哄人。
诺修斯:……
其他人:……
他们居然不知道,原来幼崽才是这里最会哄人的家伙!
诺修斯那一金一银的异色瞳孔渐渐深沉,千缘与他对视,几乎要被笼罩进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那眼眸,是什么……
熟悉的异色双瞳,是谁……谁也曾用过这双眼睛注视他,露出同样的眼神?
那一旦回忆起来,就会如野草般蔓延的思念。
千缘捂住脑袋,他的耳边有谁在哭,用着很悲伤,很寂寞的声音说:
“我要回家。”
“我要回家。”
千缘心想,怎么办呢?他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在心里一直跟那道声音道歉:
对不起……
可是他心里那道声音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在等你!千缘,要……!”
还没等千缘听清楚,系统的嗡鸣声响起:“检测到数据异常波动,正在检修。重复,检测到数据异常波动,正在检修……”
“崽崽!”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千缘晕了过去,险些从诺修斯怀中跌落,还好诺修斯反应快,将幼崽严严实实护住了。
诺修斯看着怀里的幼崽,他探出神力去探查,在一瞬间,甚至抓到了某个东西的尾巴。
系统被吓了一跳,为了不被诺修斯抓住,他只能自断了一段数据,飞快逃走了。所以诺修斯只是感觉到千缘体内有除了他定下的契约之外,更为深刻的束缚。
但是诺修斯连那个束缚的来源,都查不清楚。
他压低眉头,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还好这次幼崽昏迷得不算久,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第一件事还是去找诺修斯。
诺修斯屏住呼吸,不知道崽有没有事,所以只能仔细观察,可在他留意到幼崽的眼睛时,眼神一凝。
崽的眼睛本来就是雾蒙蒙含着一层水光似的,看上一眼就很能让人心生怜爱,可是现在幼崽的眼睛并没有多大变化,但却迟迟无法聚焦了。
“你看看,这是几?”
诺修斯的声音沉稳,听不出一丝慌乱,可是他变重的呼吸频率还是出卖了他的情绪。
幼崽很想努力去看,但是不管怎么样,他的眼前就是一片模糊。
只有一点深深浅浅的光源。
幼崽攥着手指,露出羞愧的表情,他摇摇头:“不……”
看不见。
诺修斯的心几乎沉入谷底。
但他第一反应也是去哄崽:“没关系,看不见就看不见,你不用道歉,看不见的话,我们就是你的眼睛。”
千缘松了口气。
他原本又盲又哑的时候,是生病比较严重的时候,病变导致的逐渐失明和说不出话,也许是那种得到过又失去的感觉,千缘已经体会了一次,所以现在的崽也很平静。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给诺修斯他们添麻烦。
为什么会这样,他要是能看见,还可以帮上忙。
系统刚刚失去了一部分数据,已经自顾不暇,但是碍于系统守则,他还是需要给千缘解释:
“检修时不慎留下了副作用,作为补偿,已经取消了你的一个特殊病症buff,也在申请让你的惩罚减轻一点,申请应该很快就会同意。”
但实际上是因为什么导致千缘失明,系统的意图不能再明显。
他害怕千缘在任务中就想起了上个世界的记忆,然后在惩罚加倍的时候更加反抗系统,直接放弃收集情感值,这样下去,系统没有完成任务,也一样会被主系统惩罚。
系统与宿主其实是唇亡齿寒的关系。
但千缘身边的这个系统,完全本末倒置,做得太过头了。
而现在他即刻就要遭到反噬。
系统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发现自已刚才遗失在千缘体内的那段数据是自已的核心数据。
他完蛋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段数据藏在了千缘的记忆里。可系统才把千缘的记忆封印,也不敢放出来,只能吃下这个闷亏,看能不能在主系统面前蒙混过关。
系统慌乱下线。
此时千缘还是那个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幼崽,所以在刚才听到系统的话时,幼崽也跟着捂着耳朵,小小声道:“你住在我的脑袋里吗?不要把我的眼睛关掉。”
诺修斯看着幼崽又在自言自语,内心不安又担忧,他问幼崽:
“有人在跟你说话吗?”
崽摇头晃脑的,看样子很想把藏在他脑袋里的系统给晃出来,可是他再怎么揪头发,系统都没有再出现,诺修斯担心那个东西还会继续伤害幼崽,只能把幼崽抱在怀里: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
幼崽什么情绪都来得快去得也快,诺修斯一抱着他,幼崽就安心了很多,崽崽贴着诺修斯的一块皮肤,跟小狗一样嗅闻诺修斯的味道。
这已经成为了他记忆中最能平息情绪的气息。
就算幼崽看不见了,但只要诺修斯还在他身边,千缘就不会完全崩溃。
他是汲取着诺修斯的陪伴的幼崽。
不需要很多很多物质,但需要很多很多爱。
要一直捧在手心里,长在骨血里,浇灌无数的珍惜和爱护,才会悄悄开出小花的珍宝。
也曾经是蒙尘流浪,被人嫌弃的杂草。
诺修斯注视着千缘半晌,看他依赖自已的样子,也只是低下头去吻了吻千缘变成瑕疵的眼睛。
可那举动里,有着别人都察觉不到的不断酝酿的感情。
看着如此需要他的千缘,诺修斯竟然无法抗拒地生出了一点隐秘的愉悦。
那一闪而过的阴暗想法没有被他宣之于口:
看不见也好,看不见就能像这样,更加依赖他,永远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