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浅见秋禾说出“留宿”时,脸更红了,不由得也是有些心生哀叹。
她送的是勾引李浔的汤膳吗?
那是治疗用的……
他身上受着伤,就算她勾引也没用啊!
那岂不是让自已“发现”了他身上的伤?
现如今,她首要就是先治好他的伤。
然后再来一剂猛的,让李浔不能自已,才好和自已芙蓉帐暖度春宵……
唉!
这种事情,她一个高门贵女来做,着实有些失了体统。
可谁让她有罪呢!
算了,罪上加罪好了……
沈云浅胳膊撑着石桌上的账册,手托着腮,看着紫藤花串儿随着微风浮荡,好看的杏眸不由得染了一股浓墨晕染的颜色。
海棠端着消暑的吃食过来,就看到沈云浅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不由得眼神询问秋禾。
秋禾挑了挑眉眼,海棠当即了然。
她也没出声,只是放轻动作将冰镇果子和冰柘浆放到一旁,生怕打扰了王妃对王爷的念想。
就在沈云浅对李浔想入非非时……
上京城,教坊司。
“景安,这些回纥舞姬说是随贡而来。”
一个长得俊俏,眼含桃花的男子神情玩味戏谑。
他半倚靠在二楼围栏边,看着楼下风情万种,红纱掩面,光着脚在台上跳舞的十多位舞姬。
“这才在教坊司露面,听闻,京中不少权贵就已经想要邀请过府表演了。”
“我那个老不羞的爹说过些天要摆个百酒宴,估摸着得请过去。”
李浔慵懒的坐着,喝着酒,只是从围栏缝隙中,睨了眼楼下的舞姬。
随即,就没了兴趣。
男子见他漠然,有些无趣。
“你说说你,这清心寡欲了,岂不辜负了人生?”
“如你这般,天天软香在怀,满眼莺莺燕燕,便是不辜负?”李浔嗤嘲。
“饮酒作乐 ,闻香窃玉……这才是人生乐事。”男子不为所耻,反以为荣的挑眉。
男子是安侯王独子李奕。
和老王爷一样,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就想一世逍遥自在。
每天花前月下他不美吗?
李浔摇摇头,不做争论。
“欸,子沐怎么还未到?”李奕惯性左右看看。
李浔拿起酒杯饮了后才说道:“恐有事耽搁了。”
李奕也不在意,刚刚也就是随口一问。
“景安,欣月对你的心思……你这么聪明的人,自是知晓。”
“你如今王妃也进了府,打算什么时候收了欣月?啊?”
李奕半开玩笑的问。
秦欣月是秦国公府庶出,这样的身份,必然是无法做靖王妃的。
可做个侧夫人,还是可以的。
李浔偏头,视线落在跳舞的舞姬身上,脑子里闪过沈云浅那娇软的唇和那羞红了时的脸,渐渐眯起。
这些日子,她每日亲自炖汤膳给他。
哪怕前日下了整日的雨,她也不曾断。
李浔不由得嘴角勾了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样的笑,带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而此刻,雅间外,正好秦子沐也到了。
但没有进来。
他也想听听,李浔的回答。
“你到底是何想法?”李奕见李浔不回答,又催促的问。
“我只当欣月是妹妹。”李浔声音平静无波,拿起酒杯再饮,突然笑了下。
“怎么?”李奕诡异的看着李浔。
“无事。”李浔没回答。
他只是想起沈云浅说她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罢了。
李奕沉叹一声。
“景安,你当欣月是妹妹,可欣月不仅仅是把你当哥哥!”
“她的情况我们都知晓,因着庶出身份,加上当年那件事……如果不是你和云妃娘娘照拂,怕在国公府更是艰难。”
“若是可以,你府中多个人,对你来说并非不可……”
李浔睨了眼李奕后,偏头看向雅间门口,幽幽说道:“我不是可托付之人。”
“唉……”李奕又是长长一叹,“罢了罢了,你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操心的上的!”
李浔收回视线,再次饮酒,却没有太多情绪溢出。
稍后,秦子沐佯装刚刚到的走了进来。
李奕当即说道:“你晚了,自罚三杯。”
“你自已喝吧!”秦子沐没好气,在李浔身边坐下。
一个装不知道自已听到,一个也当不知道刚刚秦子沐就在外面。
“如何了?”秦子沐问的同时示意李浔。
李浔将手搭在桌上,秦子沐把了脉。
没一会儿,他一脸诡异的看着李浔。
“不愧是久经战场杀伐的人,这恢复能力,确实要比京中这些只知道享乐之人来的快。”秦子沐拿过一旁绢帕擦手,还若有所指的看了看李奕。
李奕不满的呲牙咧嘴了下,直接拿了个酒壶放到秦子沐跟前,“今儿个喝不倒你,我一月不找姑娘!”
李浔笑笑,没说什么,任由着二人较劲儿。
不过数日,他的伤就无需内力压制血液流速,来加速伤口愈合。
不是他自愈能力强。
而是,沈云浅每日送的汤膳。
李浔轻眯了下眸子,陷入沉思。
沈云浅会点儿浅薄的医术还能理解。
一个是久病成医。
另一个是在百草谷近十年,耳濡目染的, 一些寻常病症,能看不为奇。
可他的伤,岂是一般方子,就能这么快愈合的?!
恐怕就算无需百草谷谷主亲自出手,也得他那几位得意弟子。
但,沈云浅不可能是百草谷弟子。
百草谷有谷规,不允许收官宦子弟为百草谷嫡传。
当初子沐有心拜入谷里,却因为他是国公之子,哪怕是庶出,永远也不可能继承国公之位。
都被拒之门外。
否则,以子沐在医术上的天赋,就不会仅仅今日成就了。
李浔思忖着从沈云浅落入荷塘后醒来的种种。
那晚受伤,她来院子寻自已。
无视莫迟的剑,也强硬的非要见到自已。
可见到后,却片刻不留的就离开了……
李浔渐渐眯起了视线。
也就是说,见到的那一眼,她就有可能知道自已受伤了。
烛火不慎明亮下,她甚至无需探脉,却知晓了他的伤……
李浔嘴角浅扬了个淡淡的笑意。
有意思!
“怎么是她?!”
突然,李奕拿着酒壶正欲倒酒的手僵在半路,随即‘腾’的起身,急忙去了栏杆旁。
“谁?”秦子沐好奇。
李浔也偏了头,视线透过栏杆缝隙落在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