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离开御书房后,径自去了永和宫。
陪云妃吃了盏茶,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皇宫。
琴酒和莫迟见李浔出来,急忙放了轿凳。
李浔一如既往淡漠沉稳的上了马车,只是,人都还没坐下,‘噗’的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爷儿?”
“王爷?!”
琴酒和莫迟焦急,却不敢表露。
“回府。”李浔抹着嘴角的血迹,声音冰沉。
那会儿在御书房,父皇扔出的茶碗正好砸到伤口处。
他用内力强行压制血液流速,怕渗透出来。
如果不是伤口敷了上好的止血散,恐怕当时就算他用内力压制,也有可能会渗出血。
离开御书房后,他又去永和宫探望母妃。
内力长时间强行压制伤势下,遭到反噬。
琴酒不敢耽误,驾了马车,就往王府而去。
“王爷,属下去寻秦公子?”莫迟询问。
“不了。”李浔靠在软垫上,闭目,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下的无力,“他再过来,就要让人生疑了。”
莫迟面无表情的脸摆不出担忧的神色,可他眼底,却凝着强烈的自责。
那晚,就该他去试探,不该让王爷亲自涉险!
李浔在马车内,内力运行了个小周天后,稍稍平缓了反噬。
缓缓睁开眼,李浔方才问道:“她回去了吗?”
她?!
“王妃在您入宫盏茶时,便回了。”
琴酒却是立马明白李浔问的是沈云浅。
“王妃就买了些蜜饯果子、胭脂水粉……哦,还去了趟药铺。”
“药铺?”李浔轻咦。
“是!”琴酒声音诡异的说道,“回报说,王妃买了二十副补身药。”
李浔轻蹙剑眉了下,随即开口: “她身子自娘胎便落了病根,虽在百草谷将养近十年,大有好转,怕也无法完全根除。”
“……”琴酒听李浔这样说,嘴角没忍住的直抽抽。
“寻个时机,让老荣把回春堂骆世医请到府上,望个诊。”李浔交代。
“爷儿,”琴酒声音越发怪异,好像还有些想笑,“王妃买的补药,好像……咳咳,好像都是给您准备的!咳咳!”
“给本王?”李浔不解。
琴酒见李浔此刻还有心思关心这个,思忖着估计伤势暂时压制了,倒也没有刚刚那么着急。
“底下的人问询了药铺的人,说就是用来炖汤用的寻常补品。”
“昨儿个王妃就专门去膳房交代给你炖汤,怕是今日去药铺开的方子,也是用来给您炖汤的……”
李浔脸色微微有些怪异。
没听闻过,沈云浅有喜炖汤的癖好啊?!
就在李浔微微思忖时,琴酒下意识往后看了眼,仿佛忘记了还有车帘挡着视线。
“王爷,那个……”他欲言又止。
“说!”李浔没好气。
琴酒暗暗咧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才算是婉转?
就在琴酒还在想怎么措辞的时候,,莫迟面无表情说道:“王妃还开了虎狼之药。”
琴酒:“……”
他都要佩服莫迟了。
这话,能直接这么说?!
马车内,一片安静。
片刻后,‘咳咳咳’的气息不稳的轻咳声传出。
琴酒和莫迟纷纷皱眉,担忧的紧了声音。
“爷儿?”
“王爷!”
二人刚刚还以为王爷不吱声,是因为对王妃抓虎狼之药窘的了。
现在想来,怕是又牵动了伤口……
“无事!”李浔俊脸微微苍白,却又隐约透着红,神情间,有着无奈,又有些恼意。
沈云浅是想要做什么?
给他补身子?
还有虎狼之药……
她是想要干什么?
沈云浅虽然是真的想要对李浔干点儿什么?
不过,开那些药,真的是为了提取每副药里的几味药材。
至于那虎狼之药的方子……那也是实在没办法。
其中有三味药,不开这个方子,其他方子都是明显用来疗伤用的。
她尽量不能暴露会医术的同时,更不能暴露李浔受伤的事。
毕竟,让她这个靖王妃亲自抓药,整个靖王府,怕是除了李浔,谁也不行……
沈云浅坐在紫藤树下,吃着冰镇果子,翻看着陈嬷嬷交的后宅账目,偶尔看看小炉上炖的鸽子汤。
陈嬷嬷在一旁等候着,一张老脸耷拉的老长。
从宫里到宫外,陈嬷嬷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春红罚杖责,被打得血肉模糊,到这会儿,都还发着高烧,人迷糊着。
“王妃,如果账目没有问题,老奴还需去忙,便先告退了。”陈嬷嬷说着,就欲离开。
沈云浅头都不抬,继续翻着账目:“本王妃让你退下了?”
清淡的一句话,带着嗤冷。
陈嬷嬷努力压着胸口的那口气,“那请问王妃,老奴可以退下了吗?”
“不行!”沈云浅依旧头也不抬。
“你……”陈嬷嬷怒不可遏。
“念你是王爷的乳娘,本王妃也不和你计较刚刚的失礼。”沈云浅抬眸。
“但你是宫里出来的老人,做事说话还是要过脑子的,情分……可没有规矩重要。”
“王妃教训的是!” 陈嬷嬷敢怒不敢言。
沈云浅漠然睨了眼账本,“账目有没有问题,那要等本王妃核对了后宅府库才知晓。”
她轻笑,笑的意味深长。
“陈嬷嬷,私动府库,挪用御赐之物……可就不是仗责的事情了,你说,对吗?”
陈嬷嬷脸色有些难看,“王妃,你这话,老奴不明白。”
“明白也好,不明白也好。”沈云浅起身,将最后一味药加入汤中。
她盖上汤盅盖子,示意秋禾需要大火后,才看向陈嬷嬷。
“陈嬷嬷是想做聪明人,还是装糊涂,本王妃不想管。”
“只不过,我这人呢,不喜欢被人当傻子一样糊弄。”
“那样,本王妃会很不开心……我不开心呢,就喜欢别人更加痛苦。”
沈云浅说的一脸无辜,嘴角还噙了柔和的笑。
只是那笑,落在陈嬷嬷眼里,就和冰锥一样,寒冷刺骨。
她冷不丁儿的打了个寒颤。
“陈嬷嬷,这都入夏了,你怎么还抖上了?”沈云浅继续笑。
陈嬷嬷刚刚还一副心有不满的样子,此刻,只觉得头皮发麻。
“王,王妃……”陈嬷嬷满眼骇然的结巴说道,“老奴再回去整理一下以往账目,看看有没有遗漏。”
“嗯,下去吧!”沈云浅点头。
陈嬷嬷急忙退出了院子。
秋禾扇着火,看着陈嬷嬷离开,撇嘴:“哼!仗着是王府老人,就想欺负王妃……”
沈云浅轻笑,凌然开口:“欺负我……她,还没那个斤两。”
以前是对王府的事情不上心,自然由着他们,只要不惹到自已跟前就行。
现在嘛……
她是靖王妃,该立威的时候必须立威,也必须要开始谋划,随时能助他一把。
正思忖着呢,海棠笑盈盈的急忙小跑了进来。
“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