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浅垂眸,看着几乎就要挨着自已脖颈肌肤的剑,不由自主的暗暗吞咽了下。
“本王妃如若不离开,你还能杀了本王妃不成?”
沈云浅抬眸看向前方点着灯的卧房,嗤然一笑,傲然踏步向前。
莫迟几乎是本能的,迅速收剑,同时人已经闪身拦在了沈云浅面前。
只是,他虽然收剑极快。
但剑锋凌厉,沈云浅脖颈处还是淡淡留下了半寸浅浅划痕,微微见了红。
沈云浅没有感受到脖颈处的微凉刺痛感。
相较于前世入狱后用的重刑,这点儿疼痛不值一提。
外面,沈云浅和莫迟对峙着。
卧房内室。
秦子沐给李浔包扎着伤口。
李浔脸色在烛火下很是苍白,额头也冒着细密的汗珠。
“你今晚太过冒险了,那边的情况还不至于这么紧急。”秦子沐神色凝重,有些责怪之意,“景安,你这是拿命在试探。”
李浔声音平静:“我有分寸。”
秦子沐嘴张了张,最后化成一声沉叹。
秦欣月等在隔着屏风的卧房外室,双手扭绞着,娇俏的脸上,满是担忧。
浔哥哥受了伤,但不能找大夫和太医。
琴酒只能去寻了兄长过来。
她担忧浔哥哥,便央求着兄长带她一起过来……
可她到底是未出阁女子,也不好进去看看浔哥哥的伤势,到底有多重?
气氛许是太过安静而凝重,院子里沈云浅和莫迟的对峙声传了进来。
琴酒去窗边开了缝探了眼,见是沈云浅,“这么晚了,王妃怎么会过来?”
他回身看向李浔,“王爷?”
“景安,你身上的伤不能让她知晓。”秦子沐拧眉,“否则,今晚你试探对方的事情,恐生事端。”
李浔微微颔首,表示知道。
只是神情深处,隐匿着复杂情绪。
有自嘲,有期盼,也有落寞下的无奈。
“我去打发了。”秦欣月说了声,人已经转身就往外走去。
“欣月……”李浔蹙眉唤了声。
秦欣月却没有停步,出了卧房。
沈云浅原本在和莫迟对峙,看到秦欣月从李浔卧房里出来,嗤笑了下,看着莫迟。
“李浔不是歇下了吗?”
嗤嘲的语气,让人背脊发寒。
莫迟不说话。
他一直就是个不会表达情绪和言语的人。
“浅姐姐,您身为王妃,如此纠缠,不觉得失了分寸吗?”秦欣月声音柔和清脆,听着就是小女儿姿态的悦耳。
“这声姐姐,本王妃可不敢当。”沈云浅面色平静,冷然的看着秦欣月。
“倒是秦五小姐这般夜深,在我夫君卧房内,才是真的失了体统。”
秦欣月微微福身,声音平缓:“欣月是随着兄长一同来的,事出有因,倒也顾不得那些。”
“你们这事出有因,夜深在我夫君卧房,我这个靖王妃,倒成外人了。”
自我揶揄了下,沈云浅嗤笑看着秦欣月。
“五小姐倒是想得开……”
“不管事出何因,五小姐深夜在王爷卧房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秦国公为保你清誉,那你便只能嫁入王府。”
“还是说,五小姐本就噙了顺水推舟的心思?”
“姐姐不可乱说。”秦欣月皱眉,声音透着不满。
“乱说?”沈云浅目光凉寒凌厉的看着秦欣月,浅笑盈盈却步步紧逼,“那就是五小姐丝毫没有想要嫁入王府的心思了?”
秦欣月皱眉看着沈云浅,有些愠怒。
沈云浅竟然给她下套!
就在这时,琴酒从卧房出来。
“王妃,王爷让您进去。”
沈云浅看着面色有些绷不住的秦欣月,毫不掩饰的留下一抹鄙夷,随即漠然收回视线,踏着傲然的步子越过她,往卧房而去。
秦欣月手微微攥了下,咬了咬唇,转身也往卧房走去。
沈云浅走到琴酒跟前,停步,微微向后侧睨了眼也返回的秦欣月。
“琴酒,秦五小姐闺誉重要,不便深夜在王爷卧房逗留,你便在此陪着片刻,等秦公子和王爷事了,好随着一同回国公府。”
琴酒看看秦欣月,又看看沈云浅,躬身应声,“是!”
秦欣月看着沈云浅跨步进了卧房,咬着唇,气恼的跺了下脚。
“装什么装?”
她几乎无声的愤愤说了句,却也不好再进去。
卧房外室,李浔已然衣着无常,淡然如水的正在和秦子沐下棋。
“王妃这般时辰,还未就寝?”李浔在沈云浅人进来时开口,顺势落下一子。
秦子沐偏头浅笑,温润朝着沈云浅点头示意:“子沐见过王妃。”
“秦三公子!”沈云浅也是含笑回礼,随即看向李浔,撇嘴轻哼,“妾身睡不着,就来看看,王爷睡不睡得着。”
“咳!”秦子沐因为沈云浅嗔恼不满而直白的话,呛了下。
李浔偏头看向沈云浅,见她只是罩了披风,头发也只是发带随意绑着,微不可见的蹙眉了下。
陡然。
李浔利眸微不可见的一聚,视线落在了沈云浅白皙脖颈处那浅浅的,但却刺目的剑痕。
眸底深处,有着冷厉闪过。
但也只是瞬间,恢复了平静开口。
“那看完了,王妃作何打算?”
沈云浅笑了,“觉得妾身还是自已回院子继续辗转难眠的好,省得留在这里,扰了王爷的雅兴!”
话落,她收了笑,直接转身便往外走去。
没有片刻的迟疑,仿若置了气。
李浔修长手指间还夹着一颗黑子,就这样看着沈云浅离开,久久不曾收回视线。
她,是在生气,还只是在暗讽,毫不在意?
“唔……噗!”
一口鲜血,都来不及吞咽的喷出口。
“景安!”
秦子沐哪还有刚刚下棋的云淡风轻,神色焦虑,急忙把脉。
“心神涌动,伤口牵动了内腹气息紊乱……”
说着,他急忙拿了一粒药丸,塞入了李浔嘴里。
“你刚刚就非要见她不成?”
李浔没说话,用内力压制着内腹翻涌的气息。
是啊!
非要见她不成?
可,听她在外面,便就是想要见见……
秦子沐一脸沉重,偏头看了眼卧房外。
沈云浅这么晚突然过来,是为什么?
王府里的暗卫,怎么会在她过来时没有拦?
景安由着沈云浅过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试探,还是故意想要让沈云浅给某些人传递一些消息?
秦子沐不懂。
但随即暗暗沉叹一声。
景安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真的看得懂,看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