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在一番折腾后,已经很暗沉。
靖王府内,因为李浔和沈云浅都歇下了,十分安静。
不同于靖王府的安静,此刻,镇远将军府内,那可是声响震天。
哭着的谩骂声,夹杂着剑风的凌厉声。
“呜呜呜——”
“我装什么大方啊?呜呜——”
“我明明想要嫁给他,却被沈云浅胡说八道的又把我绕晕了,跑去宫里跪了几个时辰,就为了不嫁给我想要嫁给的男子……呜呜呜……”
“不是沈云浅有病,是我有病!”
“还是有大病!”
林洛儿一边大哭的,一边将剑使得‘唰唰’的。
那眼泪糊了满脸,剑招更是凌乱的没有一点儿章法。
到最后,林洛儿是越想越气。
原本一个凌空展翅的动作,却因为脚下一崴,人站不稳的翅展开,直接跌倒在地。
“哇——”
林洛儿顿时觉得受到了更大的委屈,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她也不起来,泪眼模糊的看着演武堂上的横梁,一抽一抽的哭着,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林洛儿横了胳膊,死劲的蹭着眼泪。
一个鲤鱼打挺的站了起来,又开始练剑。
“将军,洛丫头都已经练了好几个时辰了,你也不管管啊?”副将一脸愁容。
林老将军在演武堂外,披着月色,喝着酒,剥着花生米。
“唉,那个靖王妃可以啊,我劝了那么久都没用,没想到,她说了没几句后,就管用了。” 林老将军感慨的说道。
说着,他很是随意的将花生米扔到了嘴里。
“将军,我在说,洛丫头再这样练下去,会脱力的。”副将很心累。
什么跟什么啊?!
“脱力了就睡觉呗。”林老将军很奇怪的看着副将。
副将:“……”
行!
你一个老子都不心疼女儿,他还能如何?
看着副将气呼呼的走了,林老将军一笑,一边自斟自饮,一边喃道。
“不发泄了这股闷气,能咋办?”
“我林家的女孩子,也得如同男儿一般,能拿得起放得下!”
林老将军话才落下,突然,就听到剑风逼近,他急忙跳起躲开。
就听到‘叮’的一声,酒壶被剑洞穿碎裂后,剑没入了石桌。
“臭丫头,你自已不痛快就不痛快,还想要了老子命不成?” 林老将军朝着林洛儿瞪了眼睛。
林洛儿怒气冲冲的“哼”了声,愤愤离开了演武堂。
留下了林老将军在那里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林洛儿离开的方向,老半天缓不过劲儿。
*
翌日。
沈云浅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了李浔。
“王爷一个时辰前就起身了,”海棠侍候着沈云浅更衣说道,“和陈公子正在前厅说话呢。”
沈云浅微微颦眉。
他身上有伤,是有什么急事非要这么早找陈离?
梳洗过后,沈云浅不放心李浔,害怕他伤口恶化,便也去了前厅。
“参见王妃。”
陈离见到沈云浅,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沈云浅脚步不停的,人已经走去了李浔身边。
“怎不多睡会儿?”李浔探手,将沈云浅拉到自已身边坐。
沈云浅没说话,就这样看着他,眼底有着责怪。
李浔轻笑,柔声低哄:“子沐大早送了药过来,已经又处理过了。”
沈云浅听闻,下意识的就去拿李浔手腕,要给他探脉。
却被李浔不动声色的制止了。
沈云浅微微一愣,这才意识到,一旁还有陈离等人在。
李浔虽然不知道沈云浅的医术到底从何学的?
可她会医术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想来应该是另有隐情。
刚刚她着急自已伤势,怕是都忽略了要隐瞒的事情。
“方才给你说的,你好好准备 。”李浔看向陈离。
“学生知晓。”陈离躬身,“学生先行告退。”
“嗯。”李浔淡淡应了。
陈离起身离开,只是,转身时,视线不经意的看了沈云浅一眼。
眼底深处,有着一抹不自知下,不该有却又无法遏制滋生的情绪。
李浔眸光淡漠地划过陈离离开的身影,微不可见地轻眯了下。
陈离若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能克制,他便容。
不能克制,他便杀!
“怎么了?”沈云浅感觉到李浔身上一闪而逝的冷然,问着的同时就欲再去拿他的手腕。
只是,才将李浔手拿过欲放到自已腿上给他搭脉,荣总管就带着太医院院判和药童走了进来。
“参见王爷,王妃!”
几人行礼。
“王爷,圣上派臣过来给王爷换药。”院判恭敬说道。
李浔没应声,只是看着沈云浅。
沈云浅眨了下眼睛,一本正经的将李浔的手,放回到了他膝上,然后当什么事也没发生的站了起来。
受宠了不起啊?!
不需要我搭脉就不需要好了……
沈云浅心里蛐蛐着,但却又有些沉重。
她看着院判给李浔搭脉,看伤,换药,突生了暗讽。
承平帝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指婚的事情只是下了口谕,又不是下了圣旨。
李浔抗旨了,按理说罚跪什么的都属正常,可直接……赐了刑杖!
沈云浅想不明白。
她看向从始至终都淡漠从容的李浔。
难道,不止是拒婚?
那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王爷,明日臣再过来为王爷换药。”院判敷完药后说道。
“有劳院判了。”李浔微微颔首。
“是臣分内之事。”院判急忙说道,“王爷,王妃,臣告退。”
李浔示意荣总管,荣总管送了院判离开。
“在想什么?”李浔手轻轻拍了拍自已一旁,示意沈云浅坐到他身边。
沈云浅坐了过去,“在想,你为何会被刑杖?”
“为何?”李浔轻笑反问。
沈云浅看着李浔,看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怕不是因为拒婚!”
“那你觉得是为何?”李浔又问。
沈云浅轻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小榻。
此刻,他们都坐在正厅主位上。
李浔眼中满是赞赏,微挑眉眼,拿起茶壶倒了茶:“你可真敢揣测……”
“因为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了。”沈云浅哼了声。
“嗯。”李浔应了。
沈云浅心情突然很沉重。
众皇子想要那个位置是一回事,可承平帝有意换储君,那是另外一回事。
“他可真狠!”沈云浅愤愤。
不管承平帝是真的有意换储君,还是想要如何,他此举,都会把这人架在火堆上。
圣宠,是糖,也是毒!
见沈云浅气愤,李浔轻笑。
“你还笑得出来?”沈云浅恼。
见她因为担心而恼,李浔将茶递给她,轻笑询问:“你觉得,试探有几成?真意有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