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教训我们这些个奴才,自然是应当的。”
“怪只怪,春红平日里念着王爷待老奴母女的好,想着入夏了,王爷总会难以入眠,便想着缝制个香囊,装些能安眠的药草,好助王爷入眠。”
“可王妃见到了,说是春红女红不行,便扔了春红绣的香囊。”
“春红一时情急,忘了尊称,就被王妃直接贬成了王府柴房丫头。”
陈嬷嬷一边哭,一边说着事情经过。
“王爷,老奴也知道,春红不该顶撞王妃,但春红也是应着王爷的事儿着了急……”
“还望王爷开恩,饶过春红,老奴给您磕头了。”
一番哭诉下来,李浔眉心又皱紧了些。
倒不是完全信了陈嬷嬷说的话,毕竟是一面之词。
只是好奇,嫁入王府后,从不曾去后花园,只去荷塘赏荷的沈云浅,怎么会突然去后花园?
“去喊荣总管过来。”李浔声音平静,示意琴酒先扶陈嬷嬷起来。
琴酒扶了还在抹眼泪的陈嬷嬷起身后,才去寻了荣总管。
陈嬷嬷偷偷瞄了眼正拿起茶盏的李浔,红着的眼睛深处,有着对沈云浅的怨怒。
不管如何,春红是她的女儿。
王府上下谁不给点儿面子?
一个新进府的王妃,打了她女儿不说,竟然还让去当柴房丫头?
陈嬷嬷一点儿也不担心等下荣总管来了会多说什么?
他过去的时候,可是沈云浅已经教训过春红的。
事情经过其实也不清楚……
他们都是云妃身边的老人,荣总管过来,大概率只会说春红惹了沈云浅不快被罚,事情经过自然不会去说。
正在暗暗忖着的陈嬷嬷,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
下意识看去……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
不止荣总管来了,沈云浅,竟然也来了。
“刚刚准备回院子,正好遇到琴酒去找荣总管,想着王爷回来了,便过来问问,晚膳要不要和妾身一起用?”
沈云浅浅笑说着走进厅堂,完全无视了哭着的陈嬷嬷。
“哦?”李浔轻咦了声,好整以暇的看着沈云浅。
一副“你是过来找事儿的”,就别拿用晚膳来掩饰。
沈云浅撇嘴,一副“找事儿只是顺带”的架势,仿佛不满李浔扭曲她的本意。
“我渴了。”沈云浅睨了眼茶盅 ,微微努嘴示意。
李浔很想回她一句“渴了自已倒”,但身体动作却比嘴来的快。
已然拿过一只茶盏,准备倒水。
只是,动作却僵在了半路……
视线,有些僵的看向沈云浅。
就见她很是自然的,拿了李浔的杯子,在一旁坐下,很是自然的喝着。
李浔,“……”
琴酒仰头望天。
秋禾垂眸看地。
王妃直接用王爷的杯盏喝茶,于理不合吧?
毕竟,这是在王府正堂……也不是私下二人在房内。
主要是,一向淡漠如斯、运筹帷幄的靖王,刚刚是不是脸红了?!
这是他们能看到的吗?!
不会被灭口吧?!
荣总管也是脸皮儿抽了抽,轻咳一声,假装没看到沈云浅的行为,微微躬身。
“王爷。”
“说说花园的事吧!”李浔收了看沈云浅拿着他的杯子喝茶的视线,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老奴过去的时候,王妃已经惩罚了春红。”荣总管实话实说,“依着王妃的意思,春红贬为王府低等丫头,剩下几人也遣出了王府。”
“就是,事情经过,你也不知?”李浔声音微沉。
“知晓一二,但也是听来之语,老奴不敢妄论。”荣总管内心一叹。
沈云浅看了看荣总管,知他也是念着宫中老人的旧情,不太好明言。
“王爷,为何不直接问妾身?”沈云浅笑着将空了的杯盏递给李浔。
李浔顺手接过,问:“还喝吗?”
沈云浅摇摇头。
大家都等着王爷问王妃事情经过,王爷却关心王妃还喝不喝茶?
陈嬷嬷拧眉,开始不安。
原本想着自已身份,加上荣总管也不会多说,王爷自然也不会闲着去问这些个小事。
春红也就不用受罚。
却没想到王妃跟了过来……
“事情的本质呢,其实还得怪王爷。”沈云浅轻叹。
“哦?”李浔笑了,“为何?”
“王爷自已的通房丫头,在妾身入府后,你执意要给个侧夫人之位,我也无妨。”沈云浅说的云淡风轻,“但这侧夫人还没抬,就已经给我这个元妃脸子,怕是不合适吧?”
慢悠悠的话,却犹如炸雷,惊了满堂的人。
陈嬷嬷‘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脸色煞白。
“王,王妃,这话可不能乱说!”
“春红绝不敢给您脸子的……”
她急忙看向李浔,急切说道:“王爷,春红绝不可能如此没有分寸,她侍候你多年,您是最了解的啊!”
李浔却没理会陈嬷嬷,只是看着沈云浅,轻缓开口:“一个下人给王妃脸子,只是罚了低等丫头怎么行?”
“原本是要仗责的。”沈云浅对上李浔深邃审视的视线,皮笑肉不笑,“但这不是怕回头,无法伺候王爷吗?”
听着沈云浅暗讽的话,李浔俊脸,渐渐变得沉冷。
堂内气氛,紧张而凝重。
不知道是因为沈云浅冷嘲热讽的话,还是李浔身上那骇人的气息。
“本王有一事好奇,王妃能否解惑?”李浔问。
沈云浅眨巴了下眼睛,娇媚而撩人。
“那会儿春红也说有不解,希望妾身给她解惑……但妾身没搭理她!”
“可王爷不同……”
“只要妾身知晓,当知无不言。”
李浔凉凉勾唇,“王妃这气,是因着春红给你脸子,还是另有原由?”
“她一个通房丫头,先是觊觎不属于自已的位份,又觊觎妾身的男人,妾身自是不快的!”沈云浅微挑眉眼,有些傲娇的和李浔的视线胶着着。
“是吗?”李浔轻笑,笑意却浮于表面。
沈云浅微微蹙眉。
什么意思?
不信她的话?
“荣总管!”李浔依旧看着沈云浅。
“王爷?”荣总管应声。
李浔幽幽开口:“春红觊觎她不能,也不该觊觎的……杖责二十,让她好好清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