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婉柠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惜云看了她一眼,有些迟疑。
见她不说话,徐婉柠皱眉,“怎么不说了?”
惜云咬了咬牙,继续道:“周嬷嬷之前对奴婢不错,应该是因为主子您还的世子看重的原因。后面世子不是……”她顿了顿,继续道“周嬷嬷可能觉得奴婢没什么用了,就开始冷淡奴婢。”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反正奴婢也不是很在意,虽然有些心疼之前给的簪子。”
“直到五天前,奴婢再次看到周嬷嬷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居然在欺负小丫鬟……”
“那些小丫鬟都是管家这几个月被买进府里的,正是势弱力微的时候,月银每个月也不过一两银子,她居然张嘴就拿走一半甚至全部。”说到这,惜云愤慨不已。
“她是嬷嬷,每个月的月银都有三两了,又是在厨房做事,时常能得到主子的打赏,还要去贪墨小丫鬟手里那一两银子,真是……”惜云顿住,她说不出形容词了。
“贪得无厌、人心不足蛇吞象!”秋嬷嬷快速补充。
“对,贪得无厌!”惜云狠狠点头,满眼钦佩的看了眼秋嬷嬷,继续道:“奴婢看不得这些,就找了些缘由将她的计划打断,她估计就因为这个记恨上奴婢了。”
说完,惜云低下头,有些愧疚的看了眼旁边的玉兰。
说起来,玉兰还是受了她牵连。
玉兰朝她笑了笑,表示没有什么。
“你为何不与我说?”徐婉柠皱眉。
惜云讪笑,“奴婢就是觉得这只是小事,没必要闹到主子您面前嘛!”
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
徐婉柠无奈摇头。
“话说,府里的奴才也太浮躁了些,没记错,这都是第二个发现贪墨的奴才了。”徐婉柠皱眉。
“主子您忘了?世子会南下,就因为水患。”秋嬷嬷感叹,“水患虽然算过去了,但是水患带来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
“房屋被连续的大雨冲垮或者倒塌的,因为水泡,粮食长不出来……粮食涨价,原本百姓没饭吃没地方住,就只能想办法,要么干死活赚点辛苦钱,要不就卖孩子。”
“府里这些个奴才,哪个不是因为吃不饱饭,逼不得已才被卖的?他们都是穷苦出生,知道被卖也是家里逼不得已,有点良心的,就会想办法补贴补贴家里。”
“家人在外面食不饱腹,衣不蔽体,他们在府里可不就浮躁了,那些忍不住贪墨下人银钱的,不一定是为了家人,也许只是因为私心,但是有些真的是逼不得已只能去贪墨也是真的。”说到这,秋嬷嬷摇了摇头。
对于这个情况,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毕竟她就只是一个奴才。
“这年头的日子可真难!”徐婉柠托着下巴,感慨。
好在她没有投身到那些穷苦人家,要不然要她这个分不清稻子和麦子的人,拿着一把破锄头去上山挖地下地种田,就真是天破开局了。
心里庆幸之余,看向她们几个,道:“你们几个,记住了,若是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说出来,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大家一块想办法,总能渡过难关的。”
“说出来也许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是不说,一定解决不了。除非老天爷保佑,让你好运到”
“是!”惜云等人异口同声应道。
府里的洗衣房在别院西北角的位置,继续往北就是花园位置,洗衣房的南面是两处小院,没有名字,小院再往南,就是徐婉柠的西苑。
洗衣房所处位置偏僻,远离各处院子,平日里不会有什么人经过,可以说是府里的冷宫。
洗衣房的面积可以说很大,最北边有一排房子,那是给洗衣房的人住的,除了那一排房子,剩下的基本都是空地,摆满了挂衣服用的架子。
周嬷嬷去洗衣房的时候,正是洗衣房一年最悠闲的时候,但即便这样,也很多活计。
看到又来一个新人,洗衣房管事张嬷嬷笑得合不拢嘴,三两句就将送她来的人送走,将她拉进院子,指着早就等候多时的允禾道:“她就是你的主管,你的活计统一由她安排,知道了不?”
“还有,入了洗衣房,你以后就叫周婆子,月银与粗使丫鬟的份例一样。”说完,张嬷嬷转身就离开了。
徒留周嬷嬷一个人站在那,面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允禾。
“周嬷嬷,哦不,是周婆子!”看着眼神闪烁就是不敢看她的周嬷嬷,允禾上前半步,微微歪头,嘴角微勾,“好久不见!”
周嬷嬷身体猛地一抖。
看出她的害怕,允禾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眼底的恶意明晃晃的流露出来。
“别害怕,我啊,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周嬷嬷僵着脸,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大声哭,从看到允禾这一刻,她就明白,她背地里干的事绝对是被发现了。
天底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的。
只希望允禾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可惜,她不知道,允禾刚刚被人告知了所有事情。
在允禾知道,她娘亲会生病,导致没钱治病,竟然是周嬷嬷知道她知道她贪墨下人月银,怕她会去管家与慕荷那里高发她,特意套的局想要拉她下水的缘故。
知道这一切,她对她的怨恨已经达到了顶峰。
她凭借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进了紫竹院,升到二等丫鬟,如果在努力一些,以后跟着世子一块回京城伺候也不是不可能,偏偏被这老东西使坏,毁了。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毕竟是她有私心在先,如果她没有去贪墨下人月银,如果她不是太过于贪心,贪了太多钱,导致后果无法挽回,她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一切只是自己的原因,那她认了。
可偏偏,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老东西的诡计。
是她,使计让自己娘亲生病;是她,特意来诱惑她进入贪污的行列……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她,她怎么会让她好过。
心里想着,允禾直起身子,双手抱臂,睨了她一眼,“念在你今天刚来,我也不为难你,你今天就先干那些吧!”说着,素手遥遥一指,指着不远处水井旁的两个半人高的大木盆。
木盆里垒着两堆高高的,脏的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的衣服,旁边地面还散落着几件,看样子,应该是刚刚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