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晏向泽冰冷的表情让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横纹堆砌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瞳孔瞬间放大,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世子,饶命啊!”他拼命磕头,鼻涕眼泪稀里哗啦的流下来,盖满一张肥脸,让人看了眉头直皱,心里直犯恶心。
“奴才知错了,求世子赎罪啊!”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让阿福抛乎了一切,不断磕头求饶。
“世子,阿福他不是有意的!”管家竟然也挣脱了束缚,跪在阿福身边,跟着求饶。
“他没有想陷害世子啊!”
“奴才就这一个儿子,求世子爷饶恕啊!”管家跪伏在地上,哽咽求赎。
可惜,晏向泽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更不要说赎罪了。
作为世子贴身侍卫的淮州,他的心比冰块还冷还硬,他只听世子爷的话,世子爷既然给阿福下了死刑,那阿福就必须死!
更别说他从昨晚开始,心里就憋了一股子气,现在罪魁祸首出现了,他自然恨不得将眼前的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拖了出去,心生绝望的管家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右手呈一种诡异的姿势拐着,那是他为了能出声给儿子求饶,挣脱绳索导致的。
“都是因为你!”管家骤然扭头,恶狠狠的看向徐婉柠,如同一匹陷入绝境的野狼,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都是因为她,他儿子才没了性命!
他要杀了她!
给他儿子陪葬!
管家再也忍不住,如同一头猛虎,扑向她,同时大喝一声:“贱人,给我死!”
徐婉柠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管家飞扑过来,冰冷狰狞的脸满是杀意。
他真的要杀了她!
徐婉柠心想,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管家满脸杀气的扑过来,就在他即将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
“嗤!”利剑穿透血肉的声音。
“呃!”管家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的公鸭,僵在半空中。
一股温热的液体撒了徐婉柠满脸满身,徐婉柠眼神呆愣,看着管家僵住的身体缓缓下移。
一把不知从何出现的剑从管家背后捅进,将他捅了个通透,闪着寒光的剑刃在她半寸外停住,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淅淅沥沥的流出来,滴落在她身上脸上。
温热滑腻的血液、空中刺鼻的铁锈味、被剑捅穿的人……她愣住了。
“嗤!”利剑被拔出,管家软软的倒在离徐婉柠半脚外的地上,眼睛紧紧盯着徐婉柠的方向,即便死了,杀气猛然。
徐婉柠抬头,对上的是正将剑重新插回剑鞘的淮丹,明明才杀了一个人,他却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阶级时代?
徐婉柠捂住胸口,她的心跳如鼓,急促有力,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因为恐惧捂住衣襟的掌心已经沁出一层冷凉冷汗。
淮丹瞥了一眼依旧瘫在地上的徐婉柠,眼神平淡,对她脸上的惊恐没有表示出丝毫反应。他随脚将管家的尸体踢向一边,双手抱拳朝晏向泽行了个礼,然后沉默的走向淮州刚才站的位置上站定。
尸体正好踢在知州大人面前,他对事态的发展还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不过几息功夫,管家已经倒地了。
看着死不瞑目的管家,他身子猛地一哆,眼底闪过一丝悲凉,犹豫许久,还是颤抖着手忍着心底的害怕给他合上眼帘。
管家啊,不要怪我,你家老爷我啊,也自身难保!
报仇是不可能了,能不能下葬都不一定!
黄泉路上一路走好,投胎的时候千万要记得长眼哦!
还有,生儿子的时候记得瞪大眼睛,可不要又生了个眼瞎的!
害人害己,最重要的是害了他啊!
淮州处理完阿福再次进来的时候,看到地上管家的尸体,什么也没问,利索的抓住一条腿就又拖了出去。
尸体被拖走,很快就有专门负责扫洒的小厮进来,不过一刻钟,房间就焕然一新,嗯,连地毯都换了一块。
徐婉柠已经被进来的惜云搀扶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沾满了血污的手毫无意识的抓着扶手,两眼无神,嫩绿色的衣裙上满是污血。
晏向泽瞥了她一眼,她呆傻的模样如同被踩入泥泞中的玫瑰,毫无生气。见此,晏向泽桌子上的手指顿了顿,又继续点了起来。
眼看着罪魁祸首已经俯首,晏向泽这才将目光放到从始至终就没有说过两句话的知州身上,道:“知州,你既然对此并不知情,那就是无过,起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晏向泽嘴角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不不,世子爷!”如同阎王爷般的世子突然这么好说话,生怕有诈的知州连连摆手,一脸惶恐的道:“本官有过,本官有失察之罪,求世子爷降罪!”
“既然如此,本世子就祝知州大人能够改过是非了!”见知州识趣,晏向泽也不再多说什么,敲打了两句便放过了他。
就在徐婉柠以为事情算都过去了的时候,晏向泽抬眸,看了她一眼,淡然道:“徐氏,你有什么想法?”
徐婉柠抬眸看他,水润的杏眼里满是迷茫:“什么想法?”还能有什么想法,不是算过了吗?
见她似乎还完全不知道情况,晏向泽挑眉,想了想,道:“徐氏,你既然没有涉及下药之事,本世子对你爬床一事既往不咎。以后你就是本世子的侍妾,跟在本世子身边伺候吧!”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即便心中已经有预料了,但在真的来的时候,徐婉柠还是忍不住愣住了。
她呆愣愣的抬起头,明亮水润的眼眸不停闪烁,让人看不清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她看着晏向泽,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一旁的知州大人,见晏向泽竟然准备将徐婉柠收为侍妾,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毫不迟疑的道:“世子爷,既然婉柠丫头成为了您的侍妾,那婉柠丫头的卖身契自然也该交还于您!”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几张纸,高举头顶。
淮丹先是瞥了一眼知州,又看了一眼晏向泽,见他没有说话,于是上前将卖身契接下,恭敬的递给晏向泽的。
晏向泽接过,看了两眼,随手放在桌子上,又看向徐婉柠。
见她不说话也不点头,他挑眉:“怎么,徐氏,你不愿意当侍妾?”
“还是不想?”
自甘低贱去爬床,能给个侍妾身份,已经是他心善了。
要不是他对她有点兴趣,连侍妾都没有,最多就是通房丫鬟而已。
她不说话,难不成嫌侍妾身份低?
想到这个可能,晏向泽忍不住皱眉,看向徐婉柠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审视。
侍妾?
她当侍妾?
人在气急的时候,真的能笑得出来,徐婉柠这会就很想笑。
她想笑剧情果然强大,即便女主变成了她,即便中间变了,但最终也逃不了成为侍妾的那一关。
她还想笑自己果然够倒霉,一穿书就是穿进刚爬完床的人身上,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被动接受事态继续往她知道却无法改变的方向发展。
她不是想过拒绝,但是……
想到刚刚被拉出去的阿福,毫无生气的被拖出去的管家,那拒绝怎么也不敢说出来。
她不是女主,她只是个普通人,她怕死。
世子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出生高贵、样貌不凡,还文武双全,就连家庭,也是幸福美满的,他可谓是什么都是美满了,这种人有好有不好。
好处是他能接受接人的拒绝;坏处是,他不能接受别人的拒绝。
所以,一个在他眼里,想要攀龙附凤的世俗女子既然爬了床,那就要接受他给予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怎么能拒绝他呢。
反正徐婉柠不敢。
但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眼睛干涩,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
是沙子入眼了吗?
她眨了眨眼,将思绪抛开,抬眸看了一眼晏向泽又低头,突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屈膝跪下,将视线放在他胸口以下的位置,手不着痕迹的抚了一下小腹,眼底闪过一丝坚定。
“世子,您能赐奴婢……一碗避子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