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情不断变换,一会儿满脸笑意一会儿惊惧懊悔,继而又给了自己一巴掌的敦文,李凌锐一脸莫名其妙。
“哦,殿下,没事......”
敦文赶忙收敛情绪,换了个话题。
“乔小姐很久没回信了,公子那边有她的消息吗?”
乔寄宁可是殿下现在最在乎的人,还是让殿下收收心的好。
李凌锐神色顿时沉了下来,搓了搓右手扳指。
“阿姐已经一个月多没回我信了,之前她都不会这样的。”
乔夫人从宫中出来之后,带着李凌锐和自己的女儿一路奔波,艰难将两个孩子拉扯大,生活的艰辛让两个孩子早早就懂事了,互相扶持着长大。
乔寄宁俨然将太子李凌锐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即使去了北疆,也是十天半月一封信,汇报自己的情况,关心弟弟的身体,时不时嘱咐京中的暗桩照顾好李凌锐,仿佛他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男孩。
可说到底,她不过是比李凌锐大了两岁而已。
然而最近一个月,乔寄宁却一反常态不给李凌锐写信了。
要不是从北疆的暗桩和蒙将军那里得知她一切都好,最近还做了百夫长,他都想跑一趟北疆看看阿姐了。
“是啊。”敦文附和道,“莫不是北疆发生了什么事,让乔小姐顾不上公子了?”
李凌锐想想自己昨天刚接到的军报,沉吟道,“北疆最近连丢两城,阿姐初掌兵,她又一向是个以百姓安危为己任的,想必事务繁忙。
等蓬莱郡事了,若是阿姐还没回信,我找机会去一趟北疆。”
......
太子要来蓬莱郡赈灾的事情不是秘密,严州刺史得知后,早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一早晨已经询问了七八遍下人,有没有将太子下榻的驿站准备好。
管事唯唯诺诺,第八次回复已经按照最好的规格准备好了。
“大人,您放心,一应器物都用的金银器,绝对不会出错!”
“你个蠢货!”
刘玉一脚踹在了那管事的胸口上,“谁让你用金银器了?!我们这里受灾!受灾!能用得起金银器?!”
管事的都不敢呼痛,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额角汗水退后两步,和刘玉拉开距离。
“是属下愚钝,是属下愚钝,这就都去换成瓷器!”
说着便夹着尾巴一溜小跑出了州府府衙。
刘玉身旁跟着一个瘦小的军师模样的男子,品阶一看就比刘玉低,但刚才刘玉发火的时候,府衙里的下人衙役均都害怕地低下了头,只有他依旧稳稳当当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闲适地喝着茶。
看刘玉发火,他更是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等其他人都退下了才说道:
“你也太稳不住了。”
刘玉回头,看他这幅悠闲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倒是稳得住!”
那军师却不慌不忙,“有什么稳不住的,暗线不都回报了吗?太子一行人已经朝南追去了,等他们到了蓬莱郡至少要七八天后,到了也只能赈个灾,最多治你一个瞒报漏报的罪,罚奉半年也就是了。
你又不是不报,你只是当时不知灾情的严重程度,报轻了而已。
况且,太子从未涉政,之前还因为宫斗被人赶了出去在宫外长大,平民之子,能有什么大本事?嫩伢子到了咱们这地界,且要栽几个跟头!”
刘玉一甩袖子,烦躁地坐上主位,“要是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就好了!我现在担心的是上面的人!你几日没收到上面的消息了?”
军师端起茶杯拧眉思索,“前日还接到了信息,说会派人来和我们接洽,这没什么,我们手中他的把柄不少,他不会不管我们。你放心好了。”
话说到这里,刘玉才稍稍放心一些,抚平衣角,和军师一起端起了茶杯。
......
秦潇潇晚了李凌锐五天出发,但是她无需押送赈灾粮草,走的还比李凌锐一行快一点,到严州附近的时候,堪堪只比李凌锐晚了三天进城。
孟嘉实和红翡带了一众属下,在临近严州的上一座城池买了很多成衣铺子的华贵衣裳,在距离严州城外三四里的时候追上了队伍。
红翡挑挑拣拣,勉强挑出一件水绿色的轻绸衣衫,并着一些普通的金首饰,带着上了秦潇潇的马车。
“殿下,咱们为什么要换上这些普通富户的衣衫啊?这料子一看就粗糙,针脚也比尚衣局的差好多呢,给您的皮肤磨坏了可怎么好?”
秦潇潇一边麻利地换衣服一边笑。
“哪儿就那么娇气了?”
没穿书之前她就是一普通小市民,难道还嫌弃这种绸缎衣服?这位公主殿下之前就是生活得太奢靡了。
“傻丫头,本宫做监察使这事并没有公开,暗中查探当然比明着行事能查到的东西多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蓬莱郡,而是来严州呢?”
“蓬莱郡郡守鄂慈已逃,灾民流失,那里已经没什么需要查探的了,就等着太子和季将军带人去赈灾了,但......灾情发生已久,想必现在也不是赈灾的好时候,太子也未必真的到了蓬莱郡。
倒是严州......”秦潇潇看向巍峨的严州城门,卫兵们正在将试图出城寻找生路的灾民一一赶回城内,显然还是不愿意灾情到底有多严重的消息流传到其他郡县。
秦潇潇收回目光,“倒是严州刺史刘玉此人,疑点更多。”
不约而同,同样的推断。
秦潇潇让手下人收掉马车上所有代表身份的纹饰徽章,装作出门寻夫的贵妇人,带着一群家丁仆从浩浩荡荡进了严州城。
见着有富户进城,严州城的守卫熟门熟路地将路边乞讨的流民轰向了路边黑漆漆的小巷子里。
这一套流程他们像是做熟了,流民也见怪不怪,来不及走的全都背过身去,怕达官贵人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那样子活像是被看到了就会挨打,所以本能地争先恐后。
秦潇潇皱了皱眉头,进城让马车停在路边接受守卫的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