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我到底敢不敢。”
迟绯晚梗着脖子,再次将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那双曾柔情似水的眼眸,此刻犀利尖锐得宛如仇人!
沈知凌一直知道迟绯晚是个有主见的性子,逼急了她,只会适得其反。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迟绯晚抱着电脑,去到隔壁儿童房。
赵闻州的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天,他虽然没有调查到档案管理员孙濠的下落,但却意外得知一个秘密。
“你是说,那个罪魁祸首,用次等劣质原料冒充原料的采购员张应红给她男朋友还了500万赌债?”
这里是一间青吧,舒缓的音乐声里,迟绯晚和赵闻州面对面坐着。
当她听见赵闻州带来的这个消息,内心掀起一阵惊涛骇浪,“据我所知,张应红在我们家干好几年了,月入两万,但是500万,她就算不吃不喝硬攒,也要攒上20年!”
赵闻州眉眼间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随和沉稳,他点点头,“你说的对,所以,这笔钱来路不明。”
“难道她真的作假了?”
迟绯晚的心凉到了谷底。
其实案件查到现在,他们需要找到的重点是,从迟家药厂出库的药品究竟有没有造假,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因为出问题的环节不同,迟家承担的法律责任也不同。
这是哥哥唯一减刑的希望。
现在从采购员第一个环节就有了问题,这对迟绯晚而言,无疑是之前的努力都打了水漂。
赵闻州看到她眼底的震惊和心慌,伸手轻轻拍了拍她,“别怕,我话还没说完。我去找你哥再三确认过,迟家的药品制造每个环节都卡得很严,如果药物成分造假,即使她采购回来,也不可能通过层层审批。”
“那要怎么解释她这凭空出现的500万?”迟绯晚咬紧了唇瓣。
赵闻州瞳眸神色冷静,温声安慰道,“也许这更加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这500万,是别人拿来买她命的。”
“这可能吗?”迟绯晚觉得匪夷所思。
如果张应红是一开始鬼迷心窍,抱着侥幸心理,为谋财,买了劣质原料,这还说得过去。
明知道认罪可能要判死刑,还傻乎乎往里跳,为了给一个渣男还赌债,连命都不要,那她也太疯狂了!
“也许在你看来不可能,但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比这更稀奇的案子我见过太多了。”
赵闻州的心理素质还算稳定,“我今天找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我能查到这些,证明那帮人也打算出手了,二审的时候,原告律师很可能会拿出这个证据来证明张应红作假成立。但我会说服法官给我们时间去求证。”
赵闻州似乎很有把握,可迟绯晚还是心里直突突。
这两天,她和沈知凌冷战得很彻底。
自从上回她冲他破罐子破摔地大吵了一架,那个小心眼的男人又开始玩起了失踪。
迟绯晚觉得他这种行为幼稚而可笑,换做从前,她也许会为此牵肠挂肚,心烦意乱。
可是现在二审在即,她没有那个精力陪沈知凌玩过家家。
扶着孕肚小心翼翼从青吧出来的时候,面前有个台阶,迟绯晚不慎踩空,一双温厚的大手握住她的臂膀,赵闻州从后面出现,沉声问,“没事吧?”
迟绯晚摇了摇头,迅速推开他,站稳。
结了婚就要有已婚人士的自觉性,更何况沈知凌随时有可能安排眼线盯着她,为了不给赵闻州惹麻烦,她更要与他保持距离。
就在这时,前方的百货大厦户外液晶屏出现了新闻采访现场。
沈知凌衣冠楚楚,一身剪裁得体的高订西装,英贵不凡,正面对记者的采访。
“沈先生,听说您最近还在为L的案件打持久战,有人说,您创业五年扶摇直上,结果对手竟然会是一个来自洛杉矶的律师,对此,您怎么看?”
迟绯晚听了记者的采访,才想起赵闻州也代理了梁墨的案子。
沈知凌和赵闻州,如今是名副其实的对手。
“闻州哥。”迟绯晚忍不住抬眸看向赵闻州,“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给梁墨打官司?据我所知,梁墨如今已经身无分文。”
赵闻州皱了皱眉,想起沈知凌这段时间背地里搞得小动作。
先是跟踪他调查他,再暗中给陈家通风报信,试图让陈家来控制他的动向,后来又屡屡破坏他在京州拿下的案子,和他作对。
他知道,沈知凌是拿他当假想敌了。
可是对方这样穷追猛打,他若再不还手,才不是真男人。
“嗯,只是练手而已。”赵闻州淡淡道,“因为之前去大牢里看望你哥,遇见过几次梁墨。我只是同情他。”
“同情?”迟绯晚忍不住咀嚼着这两个字,“原来律师也会同情人吗?”
赵闻州不想再深入这个话题,他看见大屏幕上的沈知凌正在侃侃而谈。
犹记得七年前第一次见沈知凌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个寡言少语的清冷穷学生,财气养人,如今他举手投足已经俨然是一个大人物的样子。
赵闻州承认,对方确实有点厉害。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
他扶了扶眼镜,看向迟绯晚,“绯晚,你和沈知凌最近闹别扭了?”
迟绯晚不想当着赵闻州的面聊起沈知凌,也不希望他看到她过得不好,所以选择了掩饰,“没有,我们关系很好。”
“关系好?”
赵闻州看着她苍白羸弱的脸,忍不住伸手抚摸她的鬓角,“你别骗我了,你的脸上明明写着,你过得不快乐。”
迟绯晚触电般后退一步,“闻州哥,请自重。”
赵闻州微微一笑,笑声醇厚,“抱歉,我情不自禁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小晚,你还记得吗?”
“记不记得又如何?”迟绯晚看着赵闻州,神色很坦然,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热烈和诚挚,只剩下无尽得平静,“其实有些还记得,有些已经记不太清了,但能记起的那些,如今想来,心里也已经没有了任何起伏。”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沉静,坚定而又有力量。
如果七年前的她,是小太阳,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轮圆月,同样明亮却不刺眼,清冷又温润,让人忍不住想去接近。
但赵闻州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
他听见她说,想起那些过往,内心很平静的时候,他的心却在绞痛着。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明明过去的这七年,他一直很正常,他以为最先走出这段感情的人是他才对。
当初她纠缠他的时候,他只觉得厌烦,现在她彻底放下了他,他又觉得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