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塌了。
床板从中间断开向下凹陷。
晏时急促地喘着气,额头渗出了细汗,看着塌了的床有一瞬间的错愕和茫然。
幸好他反应快,在塌下来的一瞬间抱着人起了身。
妘娇的碎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她像个小孩似的被晏时一手揽着腰一手压在后脑勺抱着。
腿无力地垂在他腰间。
她揽着他的脖子往上攀了攀。
“嘶……”
晏时闷哼了一声,扣着她的手突然收紧,酥麻从脊椎处冒起,漫到四肢百骸里。
目光环绕了一圈,窗边放着一张软榻。
嗯,可以躺下一人。
也足够了。
“娇娇儿……”
晏时又哄起了人。
……
妘娇是迷迷糊糊睡过去的,睡梦里好像泡在了温泉里,全身的酸软消散了不少。
喝酒会酸累。
再也不喝酒了,她想。
她喟叹了一声,嘟囔了几句。
晏时抱着她坐在浴桶里,一手捞着她,一手给她擦洗。
听见她的嘀咕声,他凑近了听。
“再也不了……”
晏时身体僵滞了一会,好半会才找回心跳声。
书上有说,这种事不一定都令人欢喜沉沦。
说明白一点就是,男子不行。
一个不可置信的想法缓缓冒上来:
他不行。
他……不行?
他瞳孔颤了颤,原本泛着红晕的脸没了血色,逐渐变得有些苍白。
嘴唇分不清是动了动还是抖了抖。
他不行……?
但他又有些不死心,挣扎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她,“娇娇再也不什么?”
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中。
半晌。
妘娇靠在他身上,皱着眉头小声喃呢,“再也不……喝酒。”
心如石头坠了地。
晏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是他不行。
他怎么会不行呢。
他牵起妘娇的手,赤红的守宫砂不见了,晏时虔诚地在那位置上亲了亲。
他将人擦拭干净,又穿好了衣服才抱着人出来。
一边是塌掉的床,一边是脏掉的榻。
思忖了两秒。
决定先打开了一道窗户缝。
房间旖旎甜腻的气息开始散去他才稳了稳心神。
一支烛火已经燃尽了,他重新点上了一支。
紧接着换掉了软榻上的垫子,又从衣柜里拿出两张新床单铺在软榻上,才将人放了下去。
妘娇闭着眼睛,昏暗的烛火映着月光撒在她脸上,睫毛在眼底落了个扇影。
小半张脸陷在软软枕头里,乖恬极了。
晏时将被子拉到她脖子上,遮住了锁骨上面新鲜的红印子。
转过身,开始收拾凌乱且塌了的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妘娇皱了皱眉,怀里空落落的,睡得不安稳。
翻了个身,什么也没抱到。
半梦半醒间,床突然变得有些拥挤。
下一秒,她就被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鼻尖仍是淡淡的桂花香,似乎有人在拍着她的背轻哄。
抚平了下意识里的不安稳,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妘娇是被酸醒的。
手酸腿酸腰酸,她试着抬了一下手。
不出意外……酸到抬不起来。
瞳孔涣散了一下,意识一点点回笼,回想着起昨晚的点点滴滴。
她记得,她跟乌雪聊的高兴,忍不住又喝了一杯酒,然后晕乎乎的。
她似乎还看到了晏时,被她压在身下,还不准他起来。
!
眼睛蓦地睁大了,妘娇指尖捏着被子稍稍扯上来蒙住了大半张脸。
啊啊啊啊啊她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晏时:我。)
她好像哭着闹着要扯掉衣服,这也算了,她还要把晏时的也扯掉。
晏时跪在她面前,虔诚似信徒,似乎还给她求了个婚。
说了什么呢?
她左思右想想起来了一句求她嫁给他,除此之外,妘娇想了好一会也想不起来。
应该也不是很重要的话吧?但心里总是感觉不太妙呢。
慢着。
求婚……
嘶。乌雪好像是问过她成亲习俗。
她怎么说的?
她说捧花单膝下跪,全是现代的东西。
还有耳边轻声喃呢的低哄、隐忍的闷哼,以及她没有停过的啜泣声和求饶声。
半清醒半沉沦间好像天还崩塌过一次,那清晰的坠落感现在还记忆犹新。
零零散散拼不到一起的荒谬记忆,她好像知道她为什么会酸成这个样子了。
好像还是她半强迫的。
救命。
她无了。
妘娇脸刷的一下从脸上红到了脖子,突然有点羞耻起来。
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悄悄转过去看了看。
大半张被子都被她抢了去,晏时侧睡着,身上只盖到了一角,胸膛敞着。
锁骨下好几个殷红的红点,泛着轻微的乌紫,关键是喉结上一个显眼赫然的牙印。
……眼珠子又圆溜溜地转了回来。
晏时对一个亲亲都会上瘾,她不敢想等他醒来要怎么办。
要不,还是逃吧。
身后响起轻微的动静,晏时伸手一揽将人揽在怀里。
“这么早就醒了么?”
妘娇身体一僵,背对着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没关系,她一惯会装死。
等不到回应,晏时缓缓睁开了眼睛,惺忪的眼睛还透着几分慵懒。
眸子瞥见某人扑闪的睫毛。
装睡啊……
他勾起唇角,浅浅的桂花气息将她包裹,气息靠得更近。
手指抚着她的脚踝上,摩挲了两下,攀上了她的小腿,仿若吞人入腹的蛇。
晏时看了一眼还在强装着的人。
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小猫的演技其实很拙劣。
手探到了膝盖,还在一路往上。
滚烫的呼吸洒落在她耳畔,妘娇身形一怔。
那只手已经揽在她了腰间,按住了她,嘴唇紧贴着她耳垂,沙哑的声音响起。
“娇娇儿再等一下,很快……”
脑子里什么东西被勾了起来,好熟悉的一句话。
!!
这话在她耳边说了半宿,能不熟悉吗?
妘娇噌的一下按住了他,腰间的酸楚泛起,声音都抖了几下,“别!酸……”
晏时低低笑了一声,手在她腰后慢慢地揉起来。
妘娇心有余悸,“我,对了,我今日约了酒酒,我还要去林府的。”
“嗯。”
晏时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手还是不轻不重地给她揉着。
酸楚是舒缓了,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能懂吗?
妘娇咬了咬牙,把话挑的更明白。
“我今日还要下床的……”
“……”
晏时手顿了一下,耳后有些热,原本就只是逗逗她的,但好像身体当真了。
他稍稍退后了些,“我不闹你。一会上完药用完膳,我送你过去林府。”
妘娇松了一口气,也松了手,“好。”
嗯?
上药?
上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