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色渐暗,原本松垮的衣裙也乱糟糟地落在一边堆成一团。
后背上沁出一层又一层的薄汗,长短不一的叮铃声在她耳畔响了一遍又一遍,腰上零星缀着青紫红痕,是他情难自抑时弄的,妘娇软得没骨头似的窝着不愿动。
在一些方面上,他很会举一反三。
晏时虔诚地在她背上亲了亲,骨子里漫着惬意,跟软成一滩的她形成鲜明对比。
她身上的衣物尽数脱落,而他除了衣摆有些凌乱以外看不出一点狼狈。
衣冠禽兽。
妘娇无声骂了一声。
凭什么啊!!
她忿忿地故意揉乱他的衣服,揉搓盘弄直到起了褶皱。
晏时哭笑不得,纵容着她的小脾气行为,直到她撒了气才起身去抱她。
妘娇吓了一跳,“不要,不来了。”
晏时一愣,挑了挑眉,勾起唇玩味地看她,“我抱你去沐浴,你在想什么?”
“!!”
妘娇脸上一热,有那么一点尴尬,但又爱面子,只能眼睛心虚地瞄向别处,嘴硬道,“我在想,我自已也可以走,我不要抱。”
晏时眉梢诧然,微微翘起。
这么有骨气。
“走得动?”
“?”看不起谁呢。
看在妘娇眼里是明晃晃的挑衅,她下巴一抬,重复道,“我自已,走、得、动。”
晏时点了点头,很好。
他松了手,在她撑着自已起身时欺身上去,擦着她脸颊过,在她耳边轻声喃呢,“那现在呢?”
他像是故意似的,朝她耳蜗里吹了一口气。
妘娇手一软,撑不住往下倒。
晏时稳稳地扶住她的腰,胸腔有律动地震动了两声,他低低笑出声,“哦?是谁腿软了呀?”
妘娇:“……”
可恶。
皮肤目光可见地变得通红,晏时不敢再逗下去,怕她急了会挠人。
“还要抱吗?”
“要。”很没志气的声音。
……
半个时辰后,晏时赤着上身抱着人出来,结实的胸膛上布满了狰狞的疤痕,他发梢还沾着水珠,怀里的人安静地睡着了。
她的骨气不值一提。
前一秒还在嘴硬自已来,谁料刚放进浴桶里就一副等着他伺候的模样,不多一会就靠着浴桶睡着了。
看着长得那么乖的人竟然一点也不安分,睡着了还在折腾,不时翻身扑腾水花,洗完下来,他尽显狼狈。
晏时摇头一笑,从没想过平时霁风朗月的他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他将人轻手轻脚放下,看着从耳下开始,一路蔓延满脖子的红点,抬手轻轻按下,眸子晦涩一片。
半晌。
他转身去了后山的冷泉,不知泡了多久。
与此同时,昭武侯府里。
气氛一如往年的沉重,笼罩着一层压抑的忧伤。
祠堂里,一个小小的牌位立在一众祖先牌位中。
侯夫人眼里含着泪地上了一炷香,轻擦着小牌位,旁边的丫鬟悄然抹着泪。
今天是小姐的生辰,也是小姐的祭日。
每年的今天,侯爷谢邺都会休沐在家,谢安赶回来时太晚被他呵斥了一顿,话都没骂完呢,他就冲去了祠堂。
“娘,妹妹是怎么死的?”他喘着气问道。
谢邺一进来就听见这话,气得胡子竖起,当场摘下了鞋子朝着谢安扔过去。
“你!你这孽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你爹穿多大码的鞋!”
谢安熟练地偏头躲了过去。
侯夫人眼睛顿时通红,谢安上前握着她的手,一脸正色道,“娘,我觉得妹妹没有死。”
他年年都说这话。
谢邺另一只鞋已经脱了下来,拿在手中瞄准了他。
“我今天看见妹妹了,眉眼间和娘一模一样!那肯定是妹妹。”
谢邺身形踉跄了一下,手一抖,鞋子咚地落在地上。
谢安一脸希冀地看着自已娘亲,没有看到想象当中的激动,反而是更浓郁的忧伤。
“安儿,你,你妹妹出生时就断了气了。”侯夫人哽咽着出声。
谢邺将夫人揽在怀里轻拍着,女儿一出生就没了气息,她出生时,儿子还在江南,以至于他从未见过他的妹妹。
他很期待这个妹妹,也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都不愿意承认妹妹已经死了,但人死不能复生。
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儿子就是从小到大一直坚信妹妹活着。
他像是一瞬之间沧桑了不少,拍了拍谢安的肩膀,带着残忍地撕开细节,“安儿,你若不信,当年给你娘接生的稳婆也能证实。”
谢安一把甩开他,扫落一旁的香烛,有些崩溃地吼道:“妹妹真的没有死,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怎么宁愿信稳婆就是不信我呢?”
“小爷不会上这柱香的,绝不!”
“等我明日将她带到你们面前你们就信了。”
那就是他的妹妹!
他妹妹才不是那个冷冰冰的牌位。
谢安红着眼睛,猛地冲回了房间,房门被他关得砰砰响。
……
初一站在冷泉外,低头禀告着昭武侯府发生的一幕。
晏时眉宇间沾了冷水,一片凉意,眉头轻轻拢起。
“他的妹妹不是出生就死了么?”
初一道,“听侯爷和侯夫人的意思,当年还有稳婆可以证明。”
“哦?”晏时眉梢微微上挑,“谢安怎的也变蠢笨了?把稳婆抓来一审,什么实话听不到?”
初一抿着唇想了片刻,“小侯爷大抵是不相信小郡主已经死了,不愿从别人口中听见这些话。”
晏时嗤笑了一声,“蠢。”
初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若换了是王妃出了事,主子也不愿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些话吧。
但他不敢说。
想起了在杏林阁谢安那些异常的举止,吞人的醋意翻涌,想起来就嫉妒。
嗤。
他才不觉得谢安是把她当妹妹了,荒谬至极。
分明的指骨在石头上轻敲了两下,淡淡道,“去,把那稳婆找出来,本王来审。”
“是。”
初一走出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主子,还要入宫吗?”
晏时沉默了一会儿。
他原本觉得不重要了,妘娇有他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费力地撇清妘府的清白,为什么还要有其他人。
可那张午夜哭着喃呢爹娘的脸让他莫名的烦躁。
也好,让她死心,让她知道,只有他才是能让她依赖的。
只有他是不会背叛她的。
只有他才是她的绝配。
他闭上眼睛,沉声道,“入。”
初一欲言又止,踌躇道,“若是颖妃不愿说呢?”
晏时掀起寒眸,语调冷得刺骨,言简意赅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