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什么……”妘夫人走上前来,话没说完,见到站在门前的妘娇,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真的是她?
脸色白了一瞬,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抓住妘雪的手,以保护的姿态将人护在身后。
这种下意识的保护被妘娇看在眼里,心上莫名被刺痛了一下,明明这具身体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管家带着一众人退了回来,见了鬼似的表情,“夫夫夫人,小姐她……”
妘夫人剜了一眼管家,“慌什么,那是你们小姐。”
她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来,“娇娇,你怎么回来了?”
妘娇偏头一笑,“娘不希望女儿回来吗?”
妘夫人眼神闪躲了一下,脸色变了变,下意识看了妘杨一眼,“怎么会呢?”
说完,眼神又看向妘娇,可是却多了几分恨意,冷得仿佛在看仇人。
妘娇确信她没有看错,但她却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恨。
妘雪看见妘娇的瞬间,脸色也白了一瞬,不是说她已经摔下悬崖死了吗?
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眼睛泪闪闪地看着妘娇,“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亲呢?这半年你去哪里了,爹娘都很担心你。”
妘杨不怒自威,一副当家主人的语气,呵斥了一声,“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她倒好,一走了之什么也不管,妘府承受了四皇子多久的怒火她知不知道!
他在朝堂上处处受四皇子那一党的打压,只有这几天四皇子突然人间蒸发一样,他才好过了几分。
原本还想将她送给晏王,现在看来也没这个必要了,还不如直截了当送到四皇子那里讨他欢心。
妘杨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准备准备,明日嫁到四皇子那里当妾室。”
“啊呀!”妘雪突然捂着嘴巴,一脸吃惊地看着房间内,“妹妹的房里怎么还有人?”
话音落下,一众人看向屋内。
房门半开挡住了大片视线,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但是一道修长的影子被清晰地映在窗纸上,六尺高的身高,且那个肩宽,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女子。
妘杨他们来时身后跟了一群的家丁,妘雪朝身后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
不知哪个家丁冷不丁地说道,“是二姑爷吗?”
妘杨脸上顿时一片阴色,怒目看着妘娇,“你将哪个野男人勾进了府里?”
妘娇只觉得讽刺。
哪个亲生爹会说自已女儿勾野男人的。
原主是被娇养的,但也只是吃的用的穿的,实则地位却是连一个下人也可以评头论足。
亲生爹娘都这副态度,难怪下人都敢骑到主子头上。
明明是妘府的嫡小姐,却生生变成了二小姐。说好听了是小姐,说难听点跟下人的下人有什么区别。
摊上这么一个只为权利的爹和对养女比亲生女儿还要好的娘,妘娇有些同情起原主来。
“娇娇,你太让娘失望了,你的礼义廉耻呢?这三年你就没跟姐姐学到一点好吗?”
妘娇讥笑了一声,“您怎么知道一定是个野男人?”
“万一里面是晏王呢?”
妘夫人皱起眉头,“出去半年,你怎么还学会撒谎了?”
脸上说不上来的嫌弃和鄙夷,妘娇很难相信,这真的是亲娘吗?
“爹,娘,听说前不久晏王还在给自已办葬礼呢。妹妹纯善,不会是被里面那贼人哄骗了吧?”妘雪一副忧心的样子。
如果是真的晏王,妘娇应该是横着躺在晏王府门前才对。
“我看她是勾野男人勾傻了!”
传言里,晏王都快要活不长了,有事没事还要给自已办葬礼,生怕自已活得过第二天。
光是他回京这半年,晏王府门前就被扔出了多少具姑娘的尸体,就连他母妃送进去的女子都被杀了。
她也不打听打听那个疯子是什么人就胡编乱造!
妘杨抬了一下手,“来人啊,把她和里面的野男人给我抓出来。”
家丁应声冲向前,一人已经冲到了妘娇面前,想要将人按住。
一阵轻灵的铃铛声响起。
窗纸上那道修长的身姿缓缓移动,一身枫红衣裳出现在门前。
烛光下,男子身姿笔挺,墨发用一条不平齐的红发带高高束起,眉眼如画,眼底一颗红痣如同天上的谪仙,矜贵清冷。
他站定在妘娇身旁,耳边的流苏还在轻晃着。
妘雪眼睛里闪过惊艳,指甲不经意掐着掌心,妘娇就连一个野男人都勾得这么好。
可下一秒,她就被吓得脸上一白。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抓着妘娇手的家丁痛苦地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叫喊完,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晏时眼皮也没抬,随手捏断了他的脖子。
“聒噪。”
晏时顺势掰过妘娇的头,“乖,别看那些丑东西,看本王。”
本、本王?
妘夫人和妘雪脸上顿时煞白,京中能自称本王的只有晏王。
妘杨瞳仁颤了颤,强忍着发颤的腿噗通一声跪下,“下官参见王爷。”
咚咚咚的一阵跪地声,原先一院子嚣张的人跪了一地,强忍着擦汗的冲动,低着头看地面,大气也不敢喘。
晏时仿佛看不见这跪了一地的人,掏出一张帕子,不紧不慢地擦着妘娇手上被家丁碰到的那部分袖子。
“是谁的王妃这么笨呀,看着一些个不长眼的丑东西撞上来也不知道躲一下。”
“看看,袖子脏了吧。”
晏时垂眸顺眼地给妘娇擦着,语气宠溺,跟刚才抬手之间取人性命的判若两人。
王妃?!
妘杨低着头,不敢相信自已听到了什么。
他曾在朝廷上见到过晏王几回,每一回都有大臣被他血溅当场。
而最近一次,那个大臣只是不经意看了他一眼,就被他当场挖了眼睛。
他刚刚还骂他是野男人,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想到这里,妘杨身体抖了抖,身体伏得更低,就差埋在土里了。
晏时擦完妘娇的袖子,又将刚刚碰过丑东西的手反复擦拭,才牵起妘娇的手。
他这才终于掀起眼皮,看向妘杨,语调微微上扬道,“妘大人。”
妘杨额上冷汗直冒,颤着声音道,“下官在。”
“妘大人说的野男人,是本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