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光奇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似乎几天不见，他变得更加消瘦了些，只是他那有意无意环顾四周的眼神，让他的样子更显出的一种滑稽。
柴光奇现在所在的位置应该算得上是边城的最南边，假若再往南开上几分钟，便会遇上一个收费站，那是城市与城市之间的交界点。
“先等等看，不急着下去。”李明凡朝着司机吩咐了一声。
陈律师的身影从车中下来，他和柴光奇走到了一起，低声交谈了起来。
不过李明凡和他们相距十分的远，即便是看清楚他们的动作模样就已经十分的困难了，想要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简直是痴人说梦。
刚停了一阵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着，李明凡看着远方渐渐走远的两个人，便推开了车窗。
“你们先在车里等着，千万不要走动，我过去看看。一切电话联系。”李明凡拿出了他那电量不足的手机指了指，然后转过身跑了一会儿，便也跟上了前方几乎要消失在视线之中的两人的人身影。
江秋水倒也不以为意，与其说是跟随着李明凡一同去看个究竟，倒不如在车里避雨来得舒服，只是司机却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这要弄多久啊？”司机委屈巴巴地说道。
江秋水自然是明白了司机心中的委屈，便十分爽快的拿出了兜里的钱。
“喏。”江秋水将钱全部递给了司机，然后又十分舒适地躺在了一旁。
“可是你这个……你太够啊。”司机依旧是一张委屈的脸，他看着手中那一叠的一元的，五毛的钞票，有些让人烦恼。
“啊……”江秋水此番出来的有些匆忙，连随身的财务都忘记带了，这才想起来钱都还放在警服的衣兜里。
“怎么办呢？”江秋水心中着实有了些焦虑，想要去联系一下还未曾走远的李明凡，但一想到李明凡的平时的作风，连吃饭的钱都得自己来掏，是有问题的，所以想要寄希望于李明凡，是不可能了。
“姑娘，我知道你们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但是我也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记表收费在这里等着也没有钱。”司机说话的语气都像是要哭了起来。
这倒是让江秋水十分的难办了，她有意去安慰一下司机，然后再去商量，想要司机通融通融，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要不……你先跟我回趟警局，然后我把钱给你？”江秋水试探着问道。
那名司机在心中思索了一会儿后，像是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然后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就这么决定了。”
还不带江秋水说什么，司机便启动了引擎，调转了车头，朝着刚才所来的方向行驶而过。
江秋水心中颇感无奈，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欠着钱，说话的底气了弱了许多。
只是，李明凡并没有带着钱，那他要怎么回去呢？
江秋水在心中想着，忽然觉得十分的烦恼，便扭过头去不再去想，至于李明凡，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当然，那一辆车中发生的对话和江秋水的内心的活动，李明凡是一概不知的，李明凡一直以为江秋水会和出租车一同等在那里，等待着他一同离去。
李明凡很小心地跟着前方的两个人，雨水越下越大，李明凡先是湿了头发，然后衣服也湿了大半，却依然不以为意。
眼前的柴光奇是带着伞的，他们两人共同撑着伞，慢悠悠地往前移动着，或许是四周没有其他人的关系，再加上雨水下落发出的声音能够稍微抵消着他们交谈的声音，竟然将这条道路当成了商量着事情的要地。
只是苦了一直跟踪着的李明凡，淋着虽然说不上大，但是依旧能够把人全身打湿的雨，却又避无可避。
李明凡在心中一咬牙，下了个狠心，慢慢地往旁边挪了挪，然后又十分迅速地往前迈了几步，他和前方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竖起耳朵听着，竟然隐隐约约地听见了一些声音，只是并不太清楚。
李明凡又往前走了几步，也是得益于下雨的关系，让他原本就轻盈的脚步发出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雨水成了李明凡最大的阻隔，但同时也是李明凡最好的保护障。
这个时候，假若柴光奇或者是陈律师中的其中一人回过头来看一眼，便必然能够发现李明凡的存在，但此刻不知他们是聊得兴起还是怎么一回事，一路走来脑袋东张西望摇晃地向哥颈椎炎的他们，此刻却也没有一个人回过头来。
这对于李明凡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消息。
壮大了胆子，李明凡又往前走了几步，甚至几乎前后不到三米的距离。
那一把撑开了的黑色打伞，就在李明凡的眼前摇晃着，似乎在向着李明凡招手，让李明凡走的更近一些。
李明凡强忍住再往前靠近的念头。
“现在是最好的距离了。”李明凡听着雨水的声音，判断出只有在此处的呼吸和脚步发不至于被他们所发觉。
而此处，他们比雨水和呼吸更大的言谈间的声音，却是能够清楚地传进李明凡的耳朵里。
李明凡在心中微笑着，虽然说这一步实在是太过冒险，但这一场博弈，似乎还是自己战胜了对方。
或者可以说是，自己的小心谨慎和无微的判断，让李明凡有勇气进行这一场博弈。
柴光奇和陈律师依旧在交谈着，但是当李明凡听到了第一句话后，忽然在原地停留了下来，竟然没有再往前走过去。
他像是呆滞了，像是有短暂的麻木。
只是，麻木过后清醒的那一刹那，又慢慢地跟了上去，保持了那一个十分苛刻的距离，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话。
“希望警察在我想要侵吞家产的事情上做文章，千万不要查到我害死我哥的事情。”柴光奇是声音传入了李明凡的耳朵里，犹如这雨天里响起了一声的霹雳。
果然，和李明凡所想的一样，柴莉的父母便是他害死的。
李明凡拿起了手中的那一支录音笔，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