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地冲着夜锦枭的背影,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夜相思转头就走。
嫌弃她,她不在这碍眼就是了。
没人性,没亲情,没有良心的血脉至亲,不要也罢。
夜相思气呼呼地离开,她脚都恨不能把地给跺烂了,那重重的脚步声,夜锦枭和顾倾歌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倾歌探头,看着夜相思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这下,你怕是把相思惹狠了。”
“无妨。”
浑然不在意地垂眸笑笑,夜锦枭语气平静,坦然至极。
“左右还有阮云钦呢,在哄夜相思这件事上,阮云钦是把好手,没有他搞不定的。等回头,让阮云钦多用用心,说点好话,也就成了,不用我们费心。”
“还得替王爷收拾烂摊子,阮大人也是不容易。”
“怎么是替本王收拾烂摊子?”
一边说着,夜锦枭一边往顾倾歌身前靠了靠,他压低了声音继续。
“为人夫者,哄自家夫人,那是分内之事,谁的夫人谁哄,这也是规矩,总不能自家夫人,还指望着别人来哄吧?那成何体统?”
夜锦枭理直气壮。
谁惹事,谁平事,这他只字不提。
顾倾歌嘴角抽了抽,笑笑没说话,她转头就又去看马了。
“我打算多买些马,刚刚看了大半个马厩,挑了一些,王爷久经沙场,也是个中高手,帮我挑挑?”
“有回报吗?”
“啧,王爷什么时候,还这么计较了?”
顾倾歌咂舌询问。
夜锦枭也不羞涩,他满脸坦然,话也直白,“别人不给的好处,自己若是再不知道争取,那得多亏啊?相比于吃亏,本王更偏爱尝尝甜头,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没有,王爷是谁啊,王爷睿智,王爷说的都对。”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什么?”
“本王帮你挑马,等过阵子,你随本王去个地方当作回报,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不可反悔。”
嘴上说着不让顾倾歌反悔的话,夜锦枭手上的动作更快。
还不等顾倾歌回应,他就已经抬手指了起来。
“这一匹,后面那两匹棕的,还有西边的那匹白的,是这一片里最出众的,选这几匹不会有错。可若是建立镖队,想要运货,这里的马还不大合适,你挑些看着顺眼的、健硕的便可,剩下的,等回头我让无影给你安排,我手上有一批更合适的,到时候给你送到顾峡所在的庄子上去。”
“不用麻烦了,我随便挑挑就行,慢慢更换就是了。王爷手头上的,应该还有大用,给我倒是大材小用了。”
“我以为,自鬼窟迷林之后,我们之间,不分你我。”
“我……”
夜锦枭的话,让顾倾歌语塞。
对上他灼热的眸光,顾倾歌让心乱得厉害,一时间,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那。
夜锦枭将顾倾歌羞涩的模样看在眼里,眼神温柔。
不过,也就是一会儿而已,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如水和小禄子就匆匆地跑过来了,小禄子脸色灰白,如水更是急哭了,满脸泪水。
那样子,让顾倾歌心头一惊。
堆积在心头的所有异样涟漪,瞬间消散全无,顾倾歌快步向他们迎了两步。
“怎么了?”
如水是小姑娘,爱哭正常。
之前还在承恩伯府的时候,如水也总哭,顾倾歌见怪不怪了。
可是,小禄子算是沉稳的,和小远子一起,经常在外面帮她办事,小禄子也练就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喜形于色,也是他的厉害所在。
但眼下小禄子这脸色,显然不对劲儿。
顾倾歌担心。
“小姐,出事了,出大事了。”
听顾倾歌问,如水上气不接下气地就念叨了一声,她声音都是抖的,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倾歌抓着如水的胳膊,无声地安抚她,她转而看向小禄子。
这工夫,夜锦枭也过来了。
“慢慢说。”
夜锦枭开口,沉沉的语气,莫名的就像是一种依靠,让人安心。
小禄子轻呼了一口气,平复心绪,随即继续,“王爷,小姐,府里传了话来,说侯爷受明将军之邀,去东来棋社下棋,到了之后,他没见到明将军人,反而遇上了昭武校尉之女王听雪。他们说,侯爷一见王小姐,就起了歹心,说他在棋社的包厢里轻薄了王小姐,还被人瞧见了。”
顾倾歌一听这话,脸色就暗了下来。
也难怪小禄子脸色那么难看,如水更是急哭了。
“胡说八道。”
顾镇平不是好女色的人,他对感情,更没有那般轻浮,要不然,别说他现在是永平侯,身份显贵,就是当初没有侯爵加身的时候,凭着顾家的地位和财力,他想要女人,也有大把的美人可以入怀。
王听雪是长得还行,有几分姿色,可真若细究,也不过尔尔。
顾镇平还不至于为了她乱了方寸。
更何况,之前有媒婆上门,给说这门亲事,若顾镇平真有心,亲事早就定了,名正言顺,何至于闹到棋社去?
被人抓个正着?
这分明就是为顾镇平设的局,顾镇平是被算计了。
有太多的话,顾倾歌想得明白,却没有说出口,但夜锦枭也好,小禄子也好,他们都明白。
小禄子凝眉,定定的看着顾倾歌。
“小姐,奴才也不信侯爷会干这种事,但是,咱们府上来报信的人说,的确有人瞧见了侯爷和王小姐共处一室,而且王小姐还衣衫不整,满脸潮红,状态不对。事发后,王小姐仓皇离开了,留下了侯爷在包厢,没多久昭武校尉就来了,他和侯爷动了手。侯爷状态不大好,又自觉有亏,挨了打,情况可能不大好。”
“王广还动了手?”
顾倾歌开口,语气里,隐隐已经泛起了杀气。
哪怕顾倾歌心里明白,王广一个做父亲的,乍然瞧见女儿受委屈,势必动怒,他动手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心里明镜似的,顾镇平是受了算计的,他挨打,顾倾歌就咽不下去这口气。
她偏心,她承认。
“是。”
小禄子看着顾倾歌,重重地点头。
见状,顾倾歌再顾不上什么挑马了,她抬脚就走。
她得去东来棋社,她得去守着顾镇平,免得顾镇平再受屈受辱,伤了身也伤了心。
顾倾歌是个护短的性子,这一点,夜锦枭很了解,眼见着她火急火燎地就要往外冲,夜锦枭抬手,就攥住了她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脚步。
“王爷……”
顾倾歌看向夜锦枭,开口时声音颤抖。
她的不安,都在细节里。
有那么一瞬,夜锦枭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将顾倾歌搂进怀里,给她一个依靠。可是,马场人多眼杂,他不能因为一时情动,将顾倾歌推入危险之中。
极力克制着,只是,夜锦枭抓着顾倾歌的手腕,不断收紧。
四目相对,他眼神郑重。
“倾歌,别急。”
“我……”
“老话说,关心则乱,四叔这是中了圈套,你想帮他,首先得冷静下来,好好地理一理这是怎么回事,才能切中要害,找到证据,找到破局的关键。要不然,即便你去了东来棋社,也是深陷其中,你帮不了四叔,只会让事情更糟,明白吗?”
夜锦枭说得在理,这道理,顾倾歌也不是不懂。
只是,太多时候,人在局中,情急之下脑子一热,有很多事就顾不得了。
顾倾歌紧紧地咬着唇。
一连深呼吸了几次,她才冷静下来,轻轻点头。
“我知道,我已经冷静下来了,可不论怎么说,我现在都得先回京,剩下的,等路上再细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