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静一箭射出,如风如电,迅猛无匹。
穆扎只觉一道惊鸿掠过,随即天旋地转,从马背上重重摔落,竟连一声惊呼都未能发出。
他圆睁的双目定格在惊恐与不解之中,死不瞑目。
穆扎手下的士兵作战虽然勇猛,却多是出于对穆扎的畏惧。
他们先前本就被那几发火炮吓得心惊胆战,此时穆扎一死,顿时无人敢再前进了。
龙不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下令青石关内的守军出城追击。
方才慕容静那一箭,青石关上所有将士都看在眼中,一时间士气大振,冲出城去,喊杀震天。
敌军见状哪还敢抵抗,几乎是立刻丢盔弃甲,慌乱向后奔逃而去。
……
镇北王接到军报,当即惊得站起身来。
“穆扎……竟然死了!?”
面前的小兵忐忑地点点头。
“是被青石关城楼上一个红衣人一箭射杀的。看身影……似乎是宁月郡主。”
镇北王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将茶水都震得溅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让那小兵仔细描述今日攻城的状况,小兵一一具答。
“静儿……你当真要坏父王的大事么……”
听罢叙述,镇北王喃喃自语,眼底有一抹杀意掠过。
一旁的沐儿挥挥手让小兵下去,思索一阵对镇北王说道:
“王爷,您看……是否要将骁卫们召回来?”
镇北王缓缓摇头,沉声道:
“他们一旦撤回来,那陇右的援军就会畅通无阻地抵达青石关了。”
说着,他的语气生出几分懊恼。
“本是让他们牵制住陇右的破天军,我们可以顺利拿下澹州和青石关。
却没想到青石关这般难攻,如今我们反而成了被牵制的一方。”
沐儿有些担忧地说道:
“他们手里那个叫‘火炮’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
仅仅用了四次,居然就让穆扎的四万大军损失惨重……”
镇北王却冷冷一笑。
“那东西威力是大,只可惜——他们的储备似乎并不充足。
否则今日一通乱轰退敌便是,何至于等到兵临城下了,静儿才用箭射杀穆扎?”
沐儿微微皱眉,犹豫道:
“话虽如此,可会不会是他们的障眼法,故意误导我们以为青石关内的火炮出了问题,诱我们主力出动,再用火炮集中围攻?”
镇北王陷入沉默。
凭他多年征战沙场的直觉,那叫做“火炮”的恐怖东西应该是出了问题,才会致使今日穆扎攻城出现那样的情况。
但沐儿所言,他虽认为可能性不大,却不得不考虑。
他不敢赌,万一赌输了,自己这边倾巢而出攻打青石关,结果对方还有十几门火炮严阵以待,那可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士兵匆匆走过来,跪下道:
“王爷,收到一封密信!”
镇北王立刻拆开信,读完之后,原本深深皱起的两条眉毛渐渐纾解开来。
他放声大笑,无比开怀。
沐儿好奇地问他怎么了,镇北王将信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沐儿看完,同样面露喜色,“王爷,这……”
镇北王收敛了笑容,眼底的野心再一次绽放。
“传令全军——三日后,再攻青石关!”
……
自从天子御驾亲征的队伍离京,京城便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无事发生,却又好似暗潮汹涌。
今日是天子离京后,太子燕宁监国的第一次朝会,众臣一早便等候在殿外等待点卯。
宫门处,两辆马车不期而遇。
卫国公李烈下了马车,正巧见旁边另一辆马车帘子被掀开,露出董业有些颤巍巍的身体。
李烈心中一阵暗恼,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偏就在宫门口碰上了!
两人虽同为辅政大臣,可毕竟主辅的金印在董业手里,人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比自己要高,不管怎样,面子上还是得客气些。
见董业年纪大了,下个马车都费劲,李烈暗暗翻了个白烟,随即堆起一副笑脸迎上去。
“哎呀,董老,真是巧啊!来来来,我扶您……”
李烈说着,推开董业的车夫,就要自己亲自去搀扶董业。
董业见他如此殷勤,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与狐疑。
李烈这厮仗着先帝宠爱,向来不将旁人放在眼里,如今他又得了主辅金印,怎么没有小人得志,反倒对自己客气起来了?
捧杀,一定是想捧杀!
董业看穿了李烈的心思,立刻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
“不敢不敢,老夫岂敢劳动卫国公大驾?老胡,快扶老夫下车……”
董业与李烈推辞半天,最后还是扶着车夫老胡的手臂下了马车。
李烈脸色有一瞬间的难看,没想到董业这老匹夫得了金印,连这点示好的机会都不肯给自己,看来是打算要和自己为难了。
才弄走一个祝澜,又来了一个董业,真是不叫人舒心!
董李二人并排站在宫门口。
董业笑道:“卫国公,请吧。”
“不不,董老德高望重,当为我辈之楷模,自然是董老先请。”
董业不赞同地“哎”了一声,埋怨道:“卫国公乃是国之栋梁,理应先行一步。老朽这把老骨头,走的慢些,愿在身后为卫国公保驾护航。”
两人来来回回不知谦让了多久,直到都有些站累了,最后还是李烈一把抓住董业的手臂。
“董老,再不进去就要误了点卯的时辰了。不如你我同行?”
“好好好,你我同行!”
两人这才携手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