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大鹏习武多年,临阵经验极为丰富,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扭转局势的办法,只见他突然向前猛冲,同时用力一扭刀柄,顿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原来这柄六合大刀是特制的,刀柄可以拆卸开来,一分为二之后,长刀就变成了短刀,这样舞动起来可就敏捷多了。
一寸短一寸险!
雷大鹏继续向前猛冲,试图拉近双方的距离,而后利用手中短刀、近身战获胜!
对此,秦锋毫无畏惧,轻轻一拽,将绳索收了回来,而后飞快的缠绕在手臂上,链子枪又变回了军刺,上前与雷大鹏交战起来。
不是一寸短一寸险吗,我的军刺更短、更险!
“嗖!嗖!”
刺、扎、挑、抹、豁……军刺在秦锋的操控下,仿佛化身成了一只漂亮的蝴蝶,上下闪动,快若流光。
远战、近战都占不到一点便宜,反而越来越被动了,被压制的几无还手之力,雷大鹏不禁变的焦急起来……心一急、神则乱。
神一乱,招更乱,结果更加被动了,被打的步步后退,完全落在了下风!
又斗了十几个回合,雷大鹏一时慌乱,躲闪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心窝位置出现了破绽,秦锋抓住机会,军刺闪电一般刺了过来……
‘完了,这回完了……唉!’
眼看已经无法躲闪了,雷大鹏叹息一声,而后闭目等死,同时在这生命的最后一刻,想起了很多人和事:
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的父亲!
含辛茹苦,劳累致死的母亲!
心地善良,经常接济自己的乡亲们!
还有温柔贤惠的妻子,以及妻子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三个月就该出生了,不知道是男是女,长的像自己,还是像妻子?
……
嗯,想起了这么多人和事,自己怎么还没死啊?
雷大鹏疑惑的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浑身上下毫发无伤,原来秦锋手下留情,在关键时刻收回了军刺。
英雄惜英雄,好汉惜好汉!
一番比斗下来,雷大鹏对秦锋生出了好感,同样的,秦锋对雷大鹏的印象也不错,很是欣赏其武艺和人品,故而没有下死手。
“多谢手下留情,雷某欠你一条命,以后必当奉还!”
“呵呵,比武切磋而已,雷将军不必太当真了!”
“大丈夫恩怨分明,说了还你一条命,早晚肯定还你一条命,不过我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以后有机会,一定再向你讨教!”
“好,在下随时恭候!”
……
雷大鹏倒也干脆,抱拳行礼之后,擦擦脸上惊出来的冷汗,转身走下了比武场。
输了!
号称‘榆林镇第一猛将’的雷大鹏,竟然输了,输给了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秦锋!
这样的结果,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料,小校军场内一片寂静,而后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有人兴高采烈,哈哈大笑,比如说耗子、董天豹……以及坐在看台上的总督杨鹤,笑的胡子翘起来老高。
有人垂头丧气、如丧考妣,都是在雷大鹏身上下注的,这下输惨了,其中输的最多的人,正是总兵—姜让,整整压了两万两银子,本想赚上一笔的,结果输了个干净!
两万两银子啊,那是自己贪污军饷、盗卖军械、搜刮军户……用尽各种手段,好不容易才积攒下的‘辛苦钱’,就这样没了?
还有组建新军的权利,就这样失去了,不甘心,一百个不甘心啊!
可是雷大鹏已经输了,又能怎么办呢?
若是换了别人,肯定没办法了,姜让则不一样,‘九尾狐狸’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两只漆黑的眼珠子转动几下,立刻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
按照约定,这次比武的获胜者,将全权负责组建新军之事。
如今秦锋获胜了,总督杨鹤大喜过望,正准备当众进行任命,不想姜让抢先一步站了出来:“总督大人且慢,末将以为由秦锋负责组建新军,尚有一些不妥之处。”
“哦,有何不妥?”
“回总督大人的话:秦锋武艺精湛、勇冠三军,这一点自是毋庸置疑的了,可是常言说的好: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勇而不在谋,要想成为一军主将,光有匹夫之勇是远远不够的,还得有过人的谋略、精通排兵布阵之法才行。
末将建议,让秦锋和雷大鹏再比试一场,这次不比武艺,而是比试排兵布阵之道,如果秦锋再次获胜的话,就由他全权负责组建新军之事,末将绝对再无异议!”
姜让的小算盘打的很精明,自己的义子雷大鹏十六岁当兵,在军中摸爬滚打了整整十年,期间经历了大小数十战,积累了丰富的军事经验、且精通排兵布阵之法。
至于秦锋,今年才十八岁,之前一直窝在七杀堡那种小地方,别说军事经验了,怕是连军营都没进去过。
两相对比之下,除非秦锋是天生的军事奇才,否则这一局,雷大鹏赢定了。
只要雷大鹏赢了,自己就能将不利的局势翻转过来,如今担心的是,总督杨鹤不同意再比一局怎么办,要不要鼓动其他将领,一起施加点压力呢?
“嗯,姜总兵言之有理,既然如此,就让秦、雷二人再比试一场好了。”没想到,总督杨鹤非常痛快的答应了。
什么情况,这是被忽悠了吗?
非也!
杨鹤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之所以让秦锋负责组建新军,不是因为秦锋救过自己的性命,而是因为秦锋却有军事才能。
最近这段时间,杨、秦二人经常一起讨论事情,其中讨论最多的就是军事了,在这方面,秦锋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古今战例、以及攻杀战守之法,说的是入木三分,体现出了极高的军事才能。
秦锋不光是说,而且付之行动了,以中军官的身份,对总督府的亲兵们进行了一番整训,队列组合、徒手格斗、兵器格斗、潜伏侦查、夜战混战……样样俱全。
如此一番整训下来,总督府的亲兵们的精神状态、战斗素养都提升了一大截子,提起秦锋来,更是人人伸大拇指称赞。
因此上,面对再比试一场的提议,杨鹤没有拒绝,正好趁此机会让秦锋展示一下才能,在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望,也让姜让等人无话可说。
不过嘛,秦、雷二人先后比试了拳脚、打靶、兵刃,精神体力消耗极大,加之天色已晚,今天是不能再比试了。
略加商议,决定让二人好好休息一下,三天之后,二人再行比试谋略、以及排兵布阵之法。
商议已定,人们离开校军场,各自回去休息。
与此同时,秦锋在比武场上,三阵击败了雷大鹏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榆林城,并引起了巨大轰动。
谁也没有想到,堂堂的榆林镇第一猛将,竟然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这简直比兔子蹬鹰还要稀奇,一时间,大街小巷,有人议论纷纷,有人垂头丧气,前者都是好事的,后者都是好赌的。
就秦、雷二人比武之事,之前有‘无名氏’大商人开出盘口:
赌雷大鹏胜的,压四赔一。
赌秦锋胜的,压一赔四。
城内的好赌之徒们,纷纷掏出银子压雷大鹏获胜,结果输了个干净,自然是垂头散气、如丧考妣了。
不过很快的,这些赌徒们又振作起来了,因为翻本的机会来了,针对秦、雷二人再次比试的事情,那位‘无名氏’大商人又开出了新盘口:
赌雷大鹏获胜的,压二赔一。
赌秦锋获胜的,压一赔二。
于是乎,赌徒们又兴奋起来了,经过反复对比之后,绝大多数人还是将银子压在了雷大鹏身上,而压秦锋获胜的少之又少。
这不奇怪,雷大鹏从军十年、历经大小数十战,排兵布阵的经验极为丰富,而秦锋属于初出茅庐,毫无军事经验可言。
两相对比,之前秦锋赢了雷大鹏一场,已经是奇迹了,而奇迹这种东西,不可能连续出现的,因此赌徒们还是更看好雷大鹏,纷纷在其身上下注。
其中下注最多的就是姜让,拿出整整四万两银子,全都压了上去,誓要将之前输掉的全捞回来。
……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第二场比试的时间到了。
依旧是在小校军场内,高台之上,总督杨鹤居中而坐,总兵姜让侧坐相陪,另有副将、参将、游击将军……共计百余人,分列两旁。
秦锋、雷大鹏上场比试。
谋略、排兵布阵之法又如何比试呢?
让二人各领一支兵马,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看看谁高谁低,那显然是不现实的。
只能用一种简单的办法了——纸上谈兵!
就是出一道军事难题,让秦、雷二人回答,谁的答案最精辟,谁就是胜利者!
大明朝的武举考试,就是用这种方式选拔人才的,比如大名鼎鼎的戚继光,就参加过武举考试,因为谋略出众,还中了武状元呢!
至于考试题目,为了公平起见,决定抽签。
将古往今来上百场经典战例,分别写在小纸条上,折叠好之后,放在了一个铜盆当中,而后用力摇动几下,使其混在一起。
按理来说,应该由总督—杨鹤负责抽签的,杨鹤却摆了摆手:“姜总兵,你来抽签吧。”
“总督大人面前,卑职岂敢僭越!”
“无妨,就由你抽签吧,免得有人胡思乱想,以为本督会暗中偏袒!”
“嘿嘿,那末将就僭越了!”
说实话,姜让的确在担心,抽签的时候,杨鹤会不会暗中动手脚,来个‘偷天换日、暗中泄题’之类的。
杨鹤也知道这一点,这才姜让来抽签,以示公正无私。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了,姜让不禁尴尬的笑了笑,而后厚着脸皮,从铜盆中抽出一张纸条,当众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五个字——萨尔浒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