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贞只得尴尬地独自坐下,饮了一盏酒,心想不要紧,或许是这一首诗不合当下的情景,这几日他在院子中禁足的时候还做了十几首,下一首定然会更好。
说着,他的目光抬起来,紧盯着那红宝石的戒指。
身旁的长玥看到他的样子,还上前假意安慰道:“沈侧夫不必自恼,本郡主今日心情好,不会罚你。”
下一曲响起,盘子随着流水缓缓绕着桌子行走了一圈,再一次停到沈真的面前时,那乐曲声又断了。
沈贞刚要站起身来。众人却正听得满脸的陶醉,连忙可惜地“哎呀”一声。
不出意外,沈贞的第二首诗也在匆忙的掌声中结束了,他愈发觉得这掌声不像是夸赞,倒像是催促他赶紧坐下,好听乐曲的下半部分。
一连十几次下来,乐曲每次都断在精彩的部分,而红宝石戒指也每一次都停在沈真的面前。
而现在其他人都懒得听他作诗了,甚至不在乎这戒指停在谁哪儿了,掌声变得越来越稀疏。诗歌虽然精彩,但沈真从前留下的诗集里面就有不少和这差不多的诗,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可是这样的琴,他们却是第一次听见,就连沈贞往日的琴艺都无法与之相比。
直到最后一次,红宝石戒指的盘子依旧是停在了沈贞面前,沈贞已经放弃了挣扎。
本来这种诗会连作十几首诗词的事应当让他再次成为全场关注的重点,但怎么还不如不抽中他让他安安静静待到回院。
他回过头来疑惑又愤恨地看着梁真,如若不是郡马的眼上现在正覆盖着红布,他几乎要怀疑郡马是故意让他难堪的。
众人从迟迟不愿从陶醉中回过神来。杨莲仪也没有想到高长玥随意找的一个不起眼的郡马竟有如此技艺,她心中一闪而过的嫉羡。小声道:“难怪郡主携郡马和沈公子赴宴,今日这场宴席还有谁能出此风头。”
梁真摘下布条,起身作了一礼,回到郡主的身边坐下。
“郡马琴艺高超,今日倒是给本郡主长脸了。”长玥凑过身到他耳边小声耳语道。
梁真耳尖微红,似乎不擅长如何应对夸奖,况且现在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小声道:“若郡主喜欢,回到府里在下便时常为郡主弹奏。”
此时那被梁真替换出去的白衣琴师手捧一盘褐色锦囊,一只给了那管家女子,一只给了杨莲仪自已,剩下的锦囊则直接端到了长玥面前。毕竟沈贞现在是她府上的人,这些彩头自然都算作是他获得的。
那管家女子打开锦囊,里面是一些普通的金玉,是个彩头罢了,在场的管家小姐们倒也不在乎这个,只是嘿嘿一笑。
此时杨莲仪忽然闲聊笑道:“近日从扬州城里来了一个新进官宦人家,虽官阶不大,但是他家的公子一来便考上了今年的恩科状元。这事诸位都听过了吧?”
此人长玥近日也略有耳闻,似乎是叫做什么柳什么期。
此时杨莲仪说道:“这柳公子,名唤柳羽期,我父亲曾今在扬州任职的时候与他家有过交情,这次柳家登上恩科,便打算大摆宴席,只是他们方才来京城,人生地不熟。”
只是这里和她前世的记忆略有不同,上一世的恩科魁首是沈贞,他也因此从此入朝为仕,好不光耀。
沈贞因为被圣旨留在家中待嫁,没能参加今年的这场恩科考试。而现在没了沈贞,原先的探花郎柳羽期反而一跃成了榜首,那第二名的榜眼却还是榜眼。
真是千年老二啊,长玥抿了一口茶,有些替此人惋惜。
“竟然有如此人物,仅此一次就高中状元?那岂不是和沈公子昔日可以平分秋色了。”
“既然如此,那这次宴席我定然要参加!”
“人家柳家都还没说要邀请谁呢,你便要参加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京城口中人的热门就是转变得这么快。沈贞自以为绝世天才,万人追捧,不过才几日就被众人淡忘,被新的话题新的人取而代之了。
吃完了宴席之后,三人各自坐上马车离开国公府,长玥自觉白天弯弓的时候好像震了一下手腕,回去需得找个大夫好好看一看,顺便也可以在找个师傅重新学习一下箭术。
她现在这点皮毛,也就勉强用来打一下那些官家小姐的脸,真要在危机时候派上用场,还得勤加练习。
谁知一上马车,向来规矩拘谨的梁真忽然轻轻攥住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伸出另一只手细心地替她揉了揉疼痛的关节。
长玥笑着夸赞他:“你看出来了啊?真细心。”
“还有,出门之前我让你戏弄一下沈贞,你是怎么做到次次都让戒指停在沈贞面前的?”长玥疑惑地问道。
梁真一边忧心地替她揉着手腕,一边无奈笑着答道:“回郡主,水流的速度不难计算,要想控制戒指次次都停在沈侧夫面前,只需要把每一段的时长都控制得差不多就行。”
“不过比起控制戒指,让沈侧夫的诗被在下的琴声比下去,才是让梁真感到压力的地方,方才郡主唤在下去弹琴确让在下感到意外了。”
“你不必妄自菲薄,方才你做得很好。”长玥轻哼一声笑道:“这下沈贞算是梦碎了,又得知今年恩科的榜首,对他来说可谓是双重打击了。”
梁真不知道郡主为何要执着于打击沈贞,就连杨国公家的小姐对郡主多有旧怨郡主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他心里想着不知道郡主对沈侧夫的这种“在意”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马车轱辘向家行去,路过点心铺子被叫停下来,侍女被叫去买些点心她带回府里。
梁真忽然将方才在席上就有的疑问问了出来:“郡主是怎么知道在下擅长琴艺的呢?自从从洛阳到京城之后,在下已经有两年没有碰过琴了,在府中也未曾弹过。方才上场的时候,在下还担心生疏了给郡主丢脸。”
长玥面色不改的胡诌哄骗道:“成亲之前宫里定然将你从前的事情打探得清楚才敢将你放上择婿名单,本郡主知道有什么稀奇?”
梁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觉得说得也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