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沈母正在家中拜佛烧香,却因为这两日下了点小雨,那香烛不知是不是受了潮,点了许久才好不容易点燃。她将香插进香炉里,手里拿着佛珠跪在蒲团上,闭着双眼满脸虔诚。
然而她口中许愿之事却是:“恳求大菩萨,保佑我贞儿在郡主府一切安好,最好郡主性格温顺,能照顾好我儿衣食起居,那姓梁的早日去阎王那报道,让我儿当郡马,再与郡主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哥儿,将来封侯拜相,沈家光耀。”
若是菩萨有灵,恐怕都会认为这沈家太过贪心,也太过自大。
等她拜完了菩萨,出门见身边的老婆子不在,四下望了也不见人影,还以为是这老婆子上哪偷懒去了,却不想这老东西突然从院外哭天抢地一路喊着:“不好了!不好了!”
“你这老货,嘴里叫着什么晦气话。”沈母不满地板着老脸。
那老婆子却急道:“郡主府的人来了。”
沈母冷哼一声,心想自家儿子也被长玥郡主给抢了去,事到如今才来沈府做什么,难不成是回门?“不对啊,贞儿不是前日才去的郡主府吗,算起来回门还有一日吧。”
再说了,哪有男方回门的习俗啊,若真想孝顺自已这个长辈,应当把我接去郡主府好生伺候才是。
她心里这么想着,已经完全想远了。
那老婆子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郡主府的人说,二小姐偷拿了她们府邸里的宝物,说是还有证据,要叫老夫人和小姐都去郡主府解释清楚。”
沈母当即瞪眼道:“胡说!有什么证据?就算我弗儿拿了郡主府什么东西,那也是郡主送于她的才对,既然送了。岂有要回来的道理,堂堂的郡主府也不怕传出去让人耻笑。”
“快别说了老夫人,小姐在房中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不肯开门,那伙人是带着衙门的人来到,府衙的人说小姐再不出来,就算是拘捕。”
“又是府衙的人,我真是见了他们就头大,菩萨!那孽障到底是做了什么事啊,郡主也真是的,怎么还叫上府衙的人,都是一家人了,当是来拿凶的吗?”沈母三步并作一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往沈弗的房间去了。
府衙的人没有擅自闯进一个未婚小姐的居所,只是外面站满了一排人,看上去实在是吓人。
她使劲推了推门,见门纹丝不动,站在门外朝里面道:“臭丫头,还不快开门,有什么事到了郡主府,有你哥哥在,自然会保着咱们,你怕什么,不就是几个瓶子簪子,郡主还能叫咱们赔不是?”
此刻沈弗蜷缩在床上,捂着耳朵,看着自已面前的几张银票,反反复复地算了半天。
对,哥哥在郡主府,不会不管她的!对,对......
等到她开门,颤颤巍巍地手里拿着几件饰品,看见门口的官兵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跟在母亲身后一路被带到了郡主府。
前院只有梁真还在算账查账,派来协助他的小厮长秋上前道:“门房上来报,已经将沈家主母和沈二小姐带来了。
梁真打完最后一笔数的算盘,放下手中的笔道:“郡主此刻还在后院午栖,叫她们等着吧,你去潇湘院将沈侧夫叫来。”
沈贞虽然在禁足期间,但这几日却因着沈家的事情一直被来回传唤,反倒比平时在家中更加心力交瘁。
被带上来的沈母一眼就瞧见沈贞像个寻常妾侍一样只能站在梁贞身后,连个座位都没有。顿时心里鬼火极了,险些上不来气。
见了梁真,她一时忘了主家给妾侍家眷的身份,还惦记着自已是个长辈,见了梁真也未上前见礼,反而直接找了个椅凳拉了自已的儿子女儿要坐下。
沈贞被她一拉再拉还是不动,沈母有些不耐烦地发火,可她还没出声,沈贞先开了口:“沈弗,你没什么话要说的吗?”
沈二小姐听哥哥语气冰冷严肃,心里一颤,没想到自已做的事情会这么快就被查了出来,她不敢抬头和沈贞直视,一个劲往母亲身后躲。
“哥,我没有,我真没做什么!”见沈弗还在嘴硬,沈贞简直快要气笑了,伸手甩出一张带着签字画押的记录单子到她面前,冷冷道:“如今口供有了,人证也有了,已经证明了郡主府丢失的宝物是从咱们沈府流出去的,你还想说什么?不是你,难道是母亲。”
沈母此时忽然站起来,一把将沈弗护在身后:“只是几个无赖的口供作证,就想将你妹妹冤枉死,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闺女,她哪能办得了这些事?”
梁真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入口回甘,让他心情舒畅了不少。抬眼望向这边道:“沈侧夫还是自已好好同令堂解释清楚,以免令堂还以为我们冤枉了沈二小姐。”
“郡主到——”
“沈家二小姐本来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却不曾想这个‘财’是钱财的‘财’呀?”长玥这边方才午睡睡醒,听见春人说沈家的已经到了前院,本想着自已就是去听个道歉,晚个一时二刻也不要紧,却想到当日梁真因为马车被这几人缠住的事,还是起身来了前院。
“郡主。”梁真起身行了个礼,望着她。
“郡马不必多礼。”长玥牵着他坐下,望着厅里站着的这三个沈家人,心里泛起一阵厌恶。
一个糊涂溺爱,一个愚蠢贪财,一个不知道在自以为是的假清高什么。
这家人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倒胃口。
沈贞将躲在母亲身后的沈弗一把拽过来,拉着她一同跪在了长玥面前。
“哥!你干什么!”
“贞儿!你跪下干嘛?!”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可下一秒她们都愣住安静下来。
“啪”
长玥郡主身边的丫鬟春人上前给了沈贞一个响亮的巴掌,那张白玉一样的脸颊很快就红肿起来,显出一个清晰的女人巴掌印。
“你这死丫头!你凭什么打我儿子!”沈母见沈贞挨了下人的打,顿时睚眦欲裂。
“见到本郡主不第一时间行礼,该打,春人这一巴掌是在教他规矩,不过我看沈家的人似乎都没什么规矩,见了本郡主一个二个都站得好好的。”长玥长眉一挑。
春人拿出手绢在后面细细地擦拭手掌,好像她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二人,仿佛郡主此时一声令下她就会上去给二人一人一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