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官桀也倍感诧异,她怎么会白话?
姜渔没理会他的注视,目光平静的看着孟仁礼。
得亏当初网友的鞭策,她就说听网友的准没错吧?多学点总是不会吃亏的。
当初为了学白话,她跑去广城住了两年,热出一身痱子。
包间安静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孟仁礼也有点尴尬,他以为姜渔听不懂。
没想到姜渔不仅听得懂,还会说。
“我也挺想见识一下,既然孟医生的侄女这么优秀、厉害,为什么至今还找不到一个比沈官桀更优秀的人?”
姜渔语气平静,言辞之间却夹杂着嘲讽。
“我和沈官桀结婚才一年有余,一年前孟医生怎么不继续撮合他和您侄女的婚事?”
姜渔反问,她是不爱沈官桀,但穿进来他们就是夫妻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不是怕离婚,而是目前她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这段婚姻,沈官桀是嘻嘻亲爹。
如果挽救过了,还是没效果,她会果断放弃。
她从不会在一件已经看到结果的事情挣扎。
当初听沈官桀讲述他和孟书妤的关系时,她还觉得挺可惜,两家门当户对,只因理想不同而分道扬镳。
没想到孟家这样蹬鼻子上脸,这么一看,沈官桀没选择和孟书妤远赴他国倒是挺正确的。
“难道说你们孟家看不上一年前的沈官桀?要不我换一种说法吧,你们就喜欢抢别人的?觉得结了婚的沈官桀又香了?”
姜渔嘲讽一笑,伸手把嘻崽从孟夫人手里接了过来。
“一年前沈官桀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的时候你们不找他,现在有妻有女了,孟医生你的意思是想让沈官桀和我离婚吗?”
她淡淡笑着看着孟仁礼,半点面子都不给。
凭什么给面子?她的脸还被他们踩在脚底下了呢。
高科长惊了,刚才见到姜渔的时候他确实有那么点失望,沈官桀是他手底下最好的兵。
结果媳妇儿是个娇滴滴的花瓶,风一吹就飞了那种,而且太过漂亮的女人容易招来是非。
今后沈官桀还需要执行任务,常年不在家的话,那些闲言碎语怎么处理?
现在一看,是他眼光不好了。
“小姜,这话严重了,孟医生应该不是这个意思,来,咱们吃饭,不然这菜都凉了。”
陈主任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但这气氛怎么都圆不了。
姜渔把嘻崽给沈官桀抱着,“我去一下卫生间。”
起身后,她又看向孟仁礼补充,“孟先生,我只是一个高中肄业的花瓶,没您的侄女儿有文化。如果你觉得沈官桀可以和孟书妤重修旧好,欢迎你出谋划策拆散我们的婚姻,我姜渔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更没有惦记别人家里的癖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包厢,丢了个冰凉的眼神给沈官桀。
来的路上他可没说孟仁礼是这种人。
当着她这个当事人的面就骂了起来,她要是真听不懂白话,说不定还以为人家在夸自已呢,搞不好还会赔笑脸。
那她不就成了跳梁小丑了吗?
姜渔一出去,包间的尴尬气氛稍缓。
陈主任示意高芸和陈程把两个孩子带出去,包间里安静得诡异。
孟仁礼有点下不来台,孟夫人章文莲只好举杯,先敬了高科长和陈主任。
“高科长,陈主任见谅,老孟别的都好,就是在小沈和书妤这件事上有点过不去。”
这已经不是孟仁礼第一次因为沈官桀的婚事和他争吵了。
陈主任看了眼高科长,端起酒杯和章文莲碰了一下,“理解,都理解。”
“不过现在既然木已成舟,我看小沈和小姜过得挺好的,还有这么可爱的闺女儿,这事儿咱以后就不提了,伤小姜和小沈的感情。”
她又看了眼沈官桀,对孟仁礼说。
孟仁礼瞥了眼沈官桀,依旧不满,“我看就算不用我出谋划策,他自已挑的这婚事迟早也得完蛋。在座的都是长辈,她说的什么话?”
孟仁礼心里气得很, 一方面他没有自已的孩子,拿孟书妤当成亲女儿来疼爱。
一方面沈官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需要一个贤内助。
姜渔他看不上,完全帮不了沈官桀,空有一副皮囊顶什么用?
沈官桀看着怀里的嘻嘻,听完孟仁礼的话,语气冷硬反驳:
“您是我的长辈,但不是姜渔的长辈。她嫁给我受了不少委屈,怀孕到生产都是她一个人,我这个丈夫当得也并不合格,她都没有嫌弃,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孟仁礼一听,更气了,直接拍桌:“鼠目寸光!她能帮你什么?”
沈官桀:“我的前程我自已挣,我是个男人。没有姜渔料理家中,没有她照顾孩子,我也不能安心拼搏。
她也有自已的事业和追求,我同样也帮不了她,她也从未有过怨言。”
听到他这话,陈主任和孟夫人相视一眼,都深感欣慰,不愧是她们看上的孩子。
“难道孟叔的意思是,我和孟书妤结了婚,我就可以坐在家里,等着她把前程塞到我手上?还是说,孟书妤不用照顾家里和孩子?”
沈官桀反问,“我的工作特殊性就注定了在婚姻我是最大受益者,无论是家事还是照顾孩子,我能付出的精力和时间有限,姜渔牺牲了她的时间和事业处理这一切,我有什么资格嫌弃她不能为我的前程铺路?”
一番话落地有声,没有指责,只有平静的反问。
“我和孟书妤当初分开,就是因为我们的追求和理想不同,当初既然能分开,孟叔你就敢保证以后我们不会离婚?”
“你——!”孟仁礼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沈官桀会这么说。
“姜渔嫁给我,受委屈的是她,失去最多的也是她,我只负责享受成果。生育的痛苦我代替不了她,日夜照顾孩子饿辛苦我也不能完全替她。
今天是姜渔初次和你们见面,她很看重,从下午就开始挑选着装,准备礼物。”
沈官桀继续说着,想到姜渔一下午的心血被这样践踏,他无法不生气。
更气的是他自已,居然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这么一看,他的格局还没有姜渔大,书店的事情姜渔半点指责都没有。
“姜渔对孟叔你来讲就是个陌生人,只因她嫁给我就受到你羞辱,那么我在孟叔心里也没多受到重视,与一条家养的狗有什么区别?”
沈官桀脸色冷了下去,“我之所以不会和孟书妤走在一起,就是因为她身上有和孟叔你一样固执已见的偏见!你根本就不了解姜渔,就对她这样羞辱,你不光在羞辱她,也是在羞辱我。”
“小沈。”章文莲忍不住喊他,这话太过严重了。
“好好好!”孟仁礼气笑了,“有本事你这双腿就别让我治了!”
他没想到沈官桀脾气竟然这么硬了,为了一个女人这么顶撞他这个长辈。
沈官桀的食指勾着嘻崽的小手掌,只想快点去找姜渔,带她回家。
今天这份屈辱是自已带给她的。
“正合我意。”
“小沈!”这次是高科长开口,他一直清楚沈官桀是个什么脾气,不然他那份结婚申请他早就截下来了。
孟医生今天完全是把他的雷区点燃了。
沈官桀这人冷得很,一旦热起来,是能跟阎王干起来的那种狠人。
“这种气头上的话不要乱说,孟医生……”
“我没说气话。”沈官桀解释,“我在服药,十天后双腿打断重接,普通的外科医生也能做这样的手术。”
高科长皱眉,“小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孟医生是目前水平最高的外科医生,还有打断重接,这是哪个混账说的?”
“姜渔。”沈官桀稍作斟酌后就说了出来,他相信姜渔。
听完他的话,孟仁礼更气了,气得冷笑:“高科长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混账话!他既然要听那个女人的,他这双腿我还就不管了!想要我做手术,就不准听那女人的!”
孟仁礼还气姜渔刚才反驳自已的话,完全没有半点教养。
“小沈,这可是大事,不能当儿戏,小姜是很好,但她不是医生。”陈主任也跟着劝。
沈官桀没急着反驳,而是反问:“我这双腿交给你,孟叔你有几成把握让我站起来?”
孟仁礼不说话,一成都已经是极限了,这还得是在条件特别好的情况下。
“怎么?你就信她能让你站起来?”孟仁礼冷笑反问,非常气沈官桀把自已的前程都压在姜渔身上。
他家书妤哪一点配不上?
追求和理想不同?开什么玩笑!
书妤在国外留学,学业有成,见识广阔,那姜渔有什么?
沈官桀不由想起姜渔那句“光走路怎么行?还得用呢”,便坚定回道:
“是,我信她。”
孟仁礼气笑了,“好好好,你信你信,别后悔了来找老子!”
“高科长,这饭我是吃不下去了,告辞!”
孟仁礼气呼呼起身,章文莲不得不起身跟高科长夫妇说抱歉,急急忙忙追着出去。
陈主任也跟着追出去。
高科长看着沈官桀,知道他轻易不会做决定,一旦做了,坦克都拽不回来的那种。
“这么相信你媳妇儿?”
沈官桀点头,“信,她拿半条命给我生孩子,我有什么理由不信她?”
他觑了眼自已的双腿,“最坏的结果不是早就知道了?没有比这个更坏的了。”
“你小子……”高科长叹了口气,想起自家侄女儿的轴劲儿,“跟你媳妇儿说说,高芸轴得很,我这个叔叔是说不动了,该教训教训,该收拾收拾。”
剩下的没说完,点到为止。
“那就给她找点事做,农场林场生产队,再不济,说个人家嫁了。姜渔给脸,我不会。”
沈官桀根本不给机会,他和孟书妤的事情就是个例子,时不时被拎出来扎一刀。
说不定哪天姜渔就忍不了了,她刚才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怀疑。
她是真的不稀罕自已,但凡有人来抢他,说不定她还在旁边出个对策。
“我的面子也不给?”高科长瞪他。
沈官桀面不改色,“给不了,得罪您,我顶多就是没前途,得罪姜渔,我连家都没了。”
高科长失笑,“你小子我算是看明白了,行吧,芸儿的事我再想别的办法。”
这一天天的,身边全是犟种,他这作战科科长一点威慑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