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光透下来的时候,云素正被水蛇用各种黑果子招待。这果子食之无味,除了黑一无是处。
她向水蛇颔首:“我同门唤我了,我要上岸了。”
水蛇紧张:“你说的作数吗?”
云素拍拍水蛇滑腻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放心,等我师弟研制出来会传讯你们的。”
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窃喜,笑出了声,一口白牙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发光。
见他还不放心,云素敛了笑容,环视周围的水蛇,沉声道:“我是真心想把变黑的秘诀传授给你们。”
水蛇大为感动,也不再拦了,当然现在有月华之力加持也不一定能拦住云素了。
不过能动口就不必动手。
在云素破水而出的时候,只远远瞧见江边一人立于远处,他以手捶头,然后又头撞大树,举止怪异。
她露出半个黑脑袋在黑水面上细细观察,生怕又出来个怪东西。
这几日打架打多了,胜的输的皆有,她有点乏了,就先犯懒在水里泡着看那人到底是个啥。
谢鹤刚和苏尚换班轮值等云素出来,苏尚正带着已捏碎令牌的弟子赶去秘境出口,以防再生事变。
虽然谢鹤修为不高,不过在江边远远地等云素想来说没什么问题的。
谢鹤这几天精疲力尽,就说云素化为妖狐一口咬了夏侯诩之后,他脑袋总是断断续续生疼。就像此刻,他实在遭不住了,四下无人,便寻些方法减轻疼痛。
那大树竟然生了灵,隔在远处的云素都听到那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无知小儿,可知你撞的是谁?”
说罢,整棵树扭曲,异变出许多枝条就要抽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谢鹤皱眉:“聒噪。”
下一瞬,陡生出烈火,把大树烧得噼噼啪啪,热闹极了。
云素暗道酷啊。
再拾眼望去,火光照映下,她终于看见那人是谁。
云素无言,默默屏息沉入水下。
谢鹤望向黑压压的江水,疑心自已感知错了,他刚刚察觉到一道微弱的气息,一晃而过。
大树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被个小筑基修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当即喊道:“疼疼疼,你随便撞,我不说啦!”
它的声音都童稚了不少,如五六岁稚童,显得整棵树无辜稚嫩。
谢鹤无意难为它,熄了火,便远离散发着焦臭气的地。
大树:……臭家伙,烧了我还嫌弃我。
这回谢鹤选择坐于乱石之上,拿起一块石头,用了十足的力敲在脑袋上,人就软软瘫倒了。
晕了就不疼了。
云素见他半天没动静,才鬼鬼祟祟从江水里爬出来,走到谢鹤身前。
谢鹤是真对自已心狠,额头都磕出一大块血渍。
云素轻探鼻息,可惜这狠人还活着。
她垂眸看向地上的谢鹤,脑里道德和求生意志在激烈地战斗。
把这人丢在这里还是自已远走高飞?这是一个问题。
云素叹了口气,还是伸出手把谢鹤拍醒。
谢鹤充满戾气地睁眼,看着眼前黑得完全认不出的人,呆住了。
云素扬起和善的笑容道:“谢师弟没事吧,我刚上来就见着你睡在这儿。”
谢鹤抹掉额角的血迹,心道自已现在很不好,好不容易整昏自已还能被叫醒。
云素见他面色难得冷硬,赶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小师弟我们快逃吧,我把水蛇唬住了。”
谢鹤按耐住手中蠢蠢欲动的烈焰:“好,师姐回来就好。”
云素没想到自已在生死走了一遭,笑得比小师弟温和多了:“那走吧。”
谢鹤还是拦住了她,云素疑惑回眸。
他没看云素的大白牙,只是拿出一包药粉说:“大师姐,你可以换一下皮。”
云素:……
她已经忘了自已是个什么古怪模样,被提醒才矜持抿唇道:“好。”
等云素和她的衣裳都变得白净了,她才回到谢鹤身旁去。
打眼望去,他又在煎药。
谢鹤抬眸见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无他,就是小黑人看腻了。
“给。”谢鹤脸色一直不好,语气也显得生硬。
云素看着熟悉的海碗,又瞅瞅臭脸的谢鹤,疑心是不是下毒了,这么勤快给她煎。
她自已怀里的几包药估摸落云舟里了,也就在谢鹤身旁才有身为头疾患者的觉悟。
江水在不远处脉脉流动仿佛下一秒水蛇就要爬上来了,云素也不再迟疑,一口干了。
“小师弟,上来。”她随手召出云雾,载着谢鹤离开这涌着黑水的谷底,“小师弟你要出秘境吗?”
九品灵芝已经烂在地里了,受伤的广寒宗弟子也得到了妥善的照料了,云素觉得可以把这个变数送走了。
谢鹤没有回复,只是垂眸定定地看向碧落秘境东边。
那是一片荒漠,只有月光与沙壤相伴,人烟稀少,寂寞无声。
云素正在全神贯注腾云驾雾,分不出心神关注身后的谢鹤。
见他不回,已经自发地向着秘境出口赶去。
“师姐,门关了。”谢鹤虚弱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云素还未考量出这话是何意,整个秘境天光乍现,自荒漠传来“铛铛铛”三响,秘境出口闭合,鸟雀震落,河水倒灌,地表开裂。
灵力骤然抽空,云素一时不察和谢鹤一起跌落地缝中。
怎会来不及把谢鹤送出去?
碧落秘境三年一开,其内最重要的传承之地——荒漠大殿五十年一开,今年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传闻大殿内有无数奇珍异宝、修炼法门还有真正飞升大能的传承!
无人不趋之若鹜,若非碧落秘境只限化神之下的修士踏入,想必仙门百家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豁出去闯一闯。
荒漠大殿本于日出之时开启,但云素想破脑袋也不知为何丑时太阳就爬上来了。
这合理吗?
等安然触地时,云素已立于大殿之中,如其名,整座宫殿大而透光,自带荒漠的炎热气息。
宫殿十分之亮堂,但它没有任何敞开的大门或者窗,只有被掀开的屋顶。
云素抬头,看着映着烈日的碧蓝天空还在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黑影往下落。
内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唔~”闷哼声从她身侧传来。
原是谢鹤摔倒在地上,呕出几口血。
云素瞳孔地震,荒漠大殿这么快就要拿一血了吗?还是个魔尊。
不少广寒宗弟子也在这里,看见谢鹤惨状,赶忙把他扶起。
云素调整表情也在混乱中搀了一把,情真意切道:“小师弟,你没事吧?”
谢鹤看上去伤得更重了,但却有气力笑。
只听他和善道:“无事,一时不察没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