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安安知道,身为医者当然应该熟知药理,但发展到前世那个阶段的医学,真的挺方便的。
她自已是解决不了熬药的问题了,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她主动向那位年轻妇人说道:“家母去世之前,曾塞给我几两纹银,想必换几服风寒药是可以的,你等着,我这就想办法救那孩子。”
年轻妇人连忙推拒。
都是相同处境的人,她虽然境况窘迫,也不好用别人娘亲辛苦藏下留给孩子的钱。
聂安安摇了摇头:“方才是夫人先关心我的,我只是想回报夫人。幼儿风寒之症本就拖不得,几两纹银在流放之路上或许做不了什么,但却能保那孩子此时性命无虞。”
她微微垂下眼,又情真意切地说道:“我是顺应心中本意,却也想多为自已谋个生路,夫人若是觉得不好接受,就在路上多照拂我些吧,若是不愿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聂安安神色坚定。
她也确实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这也没什么,从情感上说那个襁褓之中的孩子实在无辜,从理智上说,她从来不怕在达成目的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总不能去赌任务目标的善心吧,她只信自已,这条路如果走不通,她另想办法就是。
她不知刚才那个狱卒是否算宗辰瑄的人,是完全听命于宗辰瑄,还是仅仅作为下级小吏,被通知有个新犯人要被领去监牢。她觉得宗辰瑄应该留了后手,但她无法确定,也不想依靠这个。
她是真的随身带着银子,完全可以好声好气地跟狱卒说嘛。
实在不行的话她也略懂一些威逼利诱。
像是为了表示自已的决心,她即刻走到牢门处呼喊,很快就惊动了狱卒。
狱卒不耐烦地挥了下鞭子,在看到她掌心的银子之后,推搡着将她带出了这间牢房。其他牢房的人都对聂安安的处境表示担心,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如何懂得言语上的技巧啊。
那名年轻妇人看着聂安安离开的方向,万分后悔刚刚自已没有及时将她拦住。
唉!那位姑娘恐怕要吃点苦头了啊!
过了许久,聂安安端着药回来了,那位妇人焦急地问她是否挨了鞭子,聂安安摇了摇头将药递了过去。她真差点就动手了,但是大理寺中真正听命于宗辰瑄的人及时出现,配合她解决了熬药的问题。
不过那人的官职看起来就类似于典狱长那种。
或许在往犯人中安插眼线会很方便,但宗辰瑄身为皇子,也犯不着拉拢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小官吧。
有点奇怪,但这跟她没关系。
就这么在大理寺监牢之中过了三天,这里的气氛实在沉闷,时不时还能听到哭声。要不是意识能进入空间继续种植药材,她都怕自已憋出毛病,而张太师家的幼儿喝了三天药,情况也大为好转。
聂安安有一搭没一搭刷着张太师家的好感度。
终于三天后到了定下的时辰,狱卒们拿着枷锁打开牢门,根据罪行不同,有的人被带上沉重木枷,有的则是仅仅用镣铐锁住手腕,相比之下女人和孩子会宽松许多,除了主犯之外都未曾戴镣铐。
聂安安松了口气,如果非要她戴着镣铐与人打斗。
她可能会忍不住立刻杀回黎王府。
等到所有事物准备妥当之后,变得上路了,有的是犯人有的是犯人的亲眷,所有人都神色悲怆,聂安安木然地跟着队伍走,思索着曾经披着鬼手神医的马甲,数次离开上京的经历。
城外的地形是怎样的来着,宗辰瑄说离开上京之后就将遇到截杀,什么地方容易受到伏击呢。
与此同时,端王宗邵的府邸。
宗邵正设酒宴,招待自已的几位心腹,席间谈起今日张太师将会被流放。
宗邵神色笃定:“你们放心,宗辰瑄肯定会出手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听到风声后坐视不管。就算张太师是大哥的人,就算张太师不过一介酸腐老儒,就算他们曾经有过争执不欢而散。”
宗邵轻蔑地说出最后一句话:“无论如何,张太师也对宗辰瑄有过授业之恩。”
就如同宗辰瑄信誓旦旦,说自已这里与端王有关的情报定然是天下最齐全的。
端王对宗辰瑄也十分了解。
他这位三皇兄,他这位曾经备受父皇宠爱的太子皇兄,确实不是曾经的模样了,但骨子里的东西哪能说变就变,就在这时,端王府的探子前来禀报,附耳说出消息后,宗邵哈哈大笑起来。
“我刚才还说他肯定会出手,如今不就应验了。刚刚收到确切消息,宗辰瑄派暗卫跟上了流放的队伍,哈哈哈哈他这是已经入我彀中了啊!”
几位心腹纷纷恭喜,说端王殿下谋算过人,宗辰瑄又如何能抵挡呢。
宗邵那双风流多情的眼里闪过阴毒的算计。
他虽然不知道宗辰瑄是惹了哪位仇家,落得个身中奇毒只能苟延残喘的下场,但正好顺了他的意,他收到消息称张太师身上有文曲阁的宝物,却又苦于不好动手,如今正好拿宗辰瑄做这替罪羔羊。
等他杀人夺宝之后,再嫁祸宗辰瑄。
他倒是很好奇那群愚民还会如何评价宗辰瑄,黎王殿下疯了?派人截杀授业恩师?
哈哈,哈哈哈哈,宗辰瑄,只有彻底身败名裂,才能让他安心啊!
另一边,流放的队伍出了上京往南而去。
大夏国地处玄鉴大陆东南侧,总体上说地势平坦,但这是跟其他国家比较起来得出的结论。实际上这里有不少起伏的土丘,这些土丘上还分布着树林,河流,若有车马自是方便,光靠行走就分外难熬。
尤其是他们人数不少,不方便走官道,只能选择更为狭窄,坑洼之处更多的小路。
这种选择毫无疑问非常方便埋伏截杀。
真是要了命了,如果知道确切地点,她也好早做准备,这种紧绷着精神随时警惕的状态才是最磨人的,聂安安叹了口气,站在张太师的亲眷当中,帮忙扶着那些缺乏锻炼的老弱妇孺。
这三天内,她把张太师亲眷的好感度刷得很高。
除了张太师本人之外,所有人都能跟她说上话,看她过来帮忙搀扶,还会感动地表达谢意。
是任务对象本身比较沉默寡言吗?
还是哪里出了差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