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泽在赌场确实玩的风生水起,至今为止一局都还未输过,很大的原因是由于他见好就收,赢够了就走,从不贪恋,反正那些三脚猫功夫的人也奈何不了他。
可跟叶暮婉,第一次赌就输的一败涂地,还好不是赌钱,否则,他非得把全部身家都赔进去不可!
他怎么也没想到,等来等去,最先按捺不住的会是太子,在叶府见到楚恒,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双眼瞪的比牛眼还大,反倒把楚恒盯得莫名其妙,时不时就会低头看一眼。
“是……我今日的着装有何不妥吗?”
对于他的自称,辛桃挑眉而过,瞥了眼怨气冲天的柳泽,强忍笑意道:“师兄睡得晚,起得早,难免如此,殿下莫怪,您里面请。”
楚恒点点头,“原来如此,柳大人与叶大人不愧为师兄弟,关系当真亲密,否则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府邸不住,跑来叶大人这了,换做旁人,怕是要被扣上个拉帮结派的罪名。”
“殿下说笑了。”柳泽淡淡道:“小师弟身体不好,从前有素问师妹照料,这不,为了给陛下调理身体,直接住进宫里不回来了,臣一人住在偌大的柳府也是孤独寂寥,没人说说玩笑话,切磋切磋武功,干脆就让小师弟留了个房间给臣,这一来二往的,也就住习惯了。”
楚恒的关注点从来跟别人不一样,他略带惊讶的看着叶暮婉,“柳大人习武我知道,没想到叶大人竟然也会,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叶暮婉摇头,“臣这副身子骨,哪里是习武的料子,臣府上,只有墨影和师姐是师兄的对手,闲来无事,他们会切磋一下,臣在旁边当个看客也是好的。”
柳泽:小师妹,你谦虚了,师父可是把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你,要不是你对医术不感兴趣,看不见那些晦涩难懂的话,哪里还有素问的事,他也不用偶尔就遭受一次非人虐待了!
楚恒再次点头,好似松了口气,笑了笑道:“叶大人身体不好,平日里单是朝政就忙的不可开交了,确实也没有习武的机会,好在两位都是文臣,若一文一武,手上还都握着重拳,父皇恐怕要夜不能寐了。”
夜不能寐的是他吧,这还没当上皇帝呢,就开始用皇帝的口吻来跟他们说话了……不对,就是皇帝,对他们也客客气气的,什么时候这般跟他们说过话?
柳泽受不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叶暮婉,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回房间了,还特意叮嘱了墨影,让他盯紧暖阁里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冲进去,不管对方是谁,直接拿下!
一个妄图伤害朝中重臣,陛下忠臣的废物太子,孰留孰弃,只要陛下不是昏了头,轻易就能分的出来。
“殿下请坐。”叶暮婉倒好茶放到他面前,“臣不宜饮茶,家中也没什么好茶,殿下上次来过,想必早已清楚了,还请殿下见谅才是啊。”
总共进来了两次,心境却迥然不同,他失神的盯着暖阁中的摆设,并未听见他的话,上次来,还觉得此处布置的甚好,再看到,就莫名有些烦闷了。
这些古董啊,名人字画啊,他的东宫都找不出一副相似的,想想就知道,肯定是父皇特意赏给叶暮的,一为儿子,一为臣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叶暮婉垂眸喝水,姿态慵懒的靠着旁边的小几,他在想什么连猜都不用猜,都已经明晃晃挂在了脸上,当皇子的竟对臣子生出嫉妒、羡慕的情绪,真不知他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
这些话仔细一看落款,盖印就知道是她自己的手笔,天底下独此一份,别说东宫,就是陛下的御书房都没有。
“殿下今日来,总不是单纯为了喝茶赏画的吧。”
叶暮婉打破平静,将手中杯子往桌上一磕,双手拢于袖中,说道:“臣来猜猜……殿下可是为了安国公府一案拿不定主意,这才光临寒舍的?”
她既然主动提起,楚恒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他叹了口气,“叶大人聪慧,令人敬佩不已,此案令我十分困扰,实在是没法子了,这才贸然拜访叶大人,希望叶大人能帮忙出个主意。”
他突然放下身段,起身行了个大礼,还让叶暮婉有些难以适应,凝眸看了他半晌,沉声道。
“安国公府一案早已证据确凿,不知殿下在困扰什么呢?”
“今日既然来了,我也跟叶大人交个底,安国公是我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我的地位才能稳固些,若他就这样被定了罪,于我而言是天大的缺口。
本想着在父皇那下点功夫,把这案子接过来,尽可能的从轻处置,却没想到今日父皇诏我与老三入宫,当着我的面把这件事交给了老三,我与老三朝夕共处多年,他什么性子我还能不知道,
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绝不会法外通融,又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要了安国公的命绝不会罢休,我思来想去,不能任由此事就这么发展下去,还请叶大人帮忙拿个主意,怎么才能让父皇改变想法,把这件事交到我手上。”
叶暮婉慢条斯理的勾勾手指,“殿下为何不在陛下作出决定时就说出心里的想法,反而想着事后补救呢?”
楚恒有些尴尬的坐回去,喝了口不怎么好喝的茶,说道:“父皇的决定,哪里是我轻易可以反驳的,但叶大人你不一样,父皇信任你,满朝文武皆知,甚至整个天下都略有耳闻了,我说的话父皇肯定不听,可叶大人的话,父皇就算不会马上改变主意,也肯定会听的。”
说白了,就是自己不敢在老虎头上拔毛,推她出来做挡箭牌的。
“殿下高估臣了。”叶暮婉说道:“自古君无戏言,陛下既然把话说了出来,就没走改变的余地,臣虽受陛下信任,可触犯底线的事,臣从未做过,还恕臣无法答应殿下的要求。”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楚恒叹了口气,“其实我也能想到,父皇不把这案子交到我手上,正是因为知道我跟安国公交往甚密,怕我徇私枉法。
可他怎么也不想想,我上有母后管着,下有臣子盯着,还有兄弟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把我拉下去,他们好上位,少了安国公,我不就相当于拔了牙的老虎吗?”
拔了牙的老虎?秋后的蚂蚱还差不多,叶暮婉心中好笑,越没本事的人,还真是越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啊,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这张脸,投机取巧的模样,哪里跟老虎沾的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