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处躲避,身上不可避免地落了伤口。最后我用尽全力,冲上竞技场高高的围栏——
这时看台边缘最高处的一个小女孩伸手抓住了我的脚。我惊恐地回头——她穿着漂亮的礼服裙子,脚上一双红色的小皮鞋,脸庞清秀,眼睛圆圆。她对我微微一笑,然后松开了手。
我终于飞出了竞技场。
竞技场之后,是一片禁区,永无止境燃烧的森林。传说燃烧森林的另一面,是最高层级区域,无数人梦想去的地方,但是偷渡的人从未活着穿越过这片森林。
下面是熊熊烈火,我就像无脚鸟一样,不敢停下来,不停地飞。不知过了多久,我早已分不清白天黑夜,前方终于出现了绿色的森林。
我到达了最高层级的区域。
这里风和日丽,鸟语花香,天蓝得像艺术家用尽心思调配的颜料,树绿得青翠欲滴,我在树林里穿行,陶陶然如至画中。
这里人有无限长的生命,也不会感觉得饥饿,每个人每天做的就只是不停地阅读书籍,然后思考。
他们已经抛弃了低级趣味,全身心投入思考的殿堂,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在这里也没有人理会我,更没有人追杀我。我度过了一段非常轻松快乐的时光。每天像一只鸟儿一样在树林里飞来飞去,忍不住放声歌唱。要知道,在中低层区域,不仅见不到阳光,植物更是少得可怜。
有一天,他们注意到了我。
“请问,你这么快乐,是为什么呢?”他们问我。
我这才发现,他们每个人都是一副思考的模样,虽然处在其他人认为的天堂,但是他们却不知道什么是快乐的,脸上也从未出现过笑容。
“不要失信。”我正在林子里开心地采果子,听到他们的问话,便随口胡说八道。
“不要失信。”他们喃喃自语,冥思苦想,某天恍然大悟,把我的话奉为圭臬。他们开始狂热地追捧我,认为我是他们的“神”。
我不堪其扰,最后选择离开最高层级区域。
我不知道的是,最高层级的人是书写规则的人,外面的整个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我在一片纯白区域迷路了很久,走出来的时候天空一片刺眼的白光。我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那居然是太阳。
普普通通的阳光,普普通通的空气,普普通通的路边绿植。
汽车飞驰而过,卷起一片灰尘。
我穿过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天气有点热,周围的建筑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走到一条小巷的拐角处,向右转弯,果然有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拦住了我。
“把你的鞋子给我。”他拿着一根木棍,强装镇定地打劫我。
——这是我被判定失信那个层级,也是我开始被追杀的那天。
“可是我们的鞋码不一样呢。”我说。
我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要把你的鞋给我妹妹穿。”他掷地有声,木棍仍然指着我。
“你妹妹在哪呢?”我问,“你带我去找她,我给你们买合适的鞋子好吗?”
“我的鞋她穿也不合脚呢。”我说了和上次一样的话。
他犹豫了一下,警惕地上下打量我,思考良久,最后带我去找她妹妹。
天色慢慢地黑了,夜幕降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最后并没有看到他的妹妹,我和他在弯弯绕绕的小巷里走散了。再往后便是我被判定失信,遭到神秘组织的追杀。
“这就是我的妹妹。”所以当他拉着一个小女孩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很震惊。
是一个个头很小的小女孩,衣服虽然破旧却很干净,光着脚丫,脸庞清秀,眼睛圆圆,站在她哥哥旁边很好奇地看着我。
一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我在哪里见过她?
我带着他们去集市买鞋子。小女孩挑中了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很喜欢,于是我就给她买下了。
“你想要哪双鞋子?”我问小男孩。
“我不要!”他很干脆地拒绝了。
我思考了一下:“晚上有点冷,我送你一顶帽子吧。”
于是我给他挑了一顶红色的帽子,顶端还有白色的毛绒球,和圣诞帽有点像。
走出集市后,小男孩和小女孩都不见了。我在黑漆漆的小巷子里绕了很久,外面天已大亮了,我又绕到了那个熟悉的拐角。
转过拐角,我大喊一声:“小孩你在吗?”
天气热热的,小巷空无一人,一只戴着红色帽子的小猫趴在之前小男孩站着的地方,懒懒张嘴,冲我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