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9日,2017年
云鹤还是选择退役了,她提交的报告不多时就会批下来。四名队员的离开让队里死气沉沉,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战斗力减少了一半,如果不补充元气就匆忙上阵势必会造成更惨烈的后果。
通过战斗复盘,小队发现了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一般的武装叛军怎么能搞到EMP这种武器的?”汪霖枫十分疑惑。“这种军工类的科技,背后一定是条大鱼。不把他找出来,会有更多人死在他手里……”
他立马将这件事上报,经过几番权衡,石震没有直接批准行动。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怨恨,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你们只有四个人,这是个最大的问题。预备队还在边境演习,等他们两周之后回来你们再一起行动。还有,那个新来的就先留在这里了。他叫安顾馼。”
两周?汪霖枫等不及,他现在就要出动!
新来的那个外援队员似乎不太合群,可能是队里最近的气氛不太好。除了和队长汪霖枫有点口角外,基本没有和其他队员沟通。不知道石震是通过什么方式让他达到合格线的。
“〔黑鹰〕?听说你之前参加过狙击手的训练是吗?”张旭忻盯着电脑上的资料,询问安顾馼。
“是,刚进队的那会差点成警队狙击手,后来又没分配过去罢了。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的资料。你进队之前我们两名狙击手都离开了。”
安顾馼在用力的甩手,掌心捏紧又松开。汪霖枫见此,一下就明白了缘由。
“他们给你打了硫化喷妥撒纳剂吧。”汪霖枫手指的方向环绕一圈:“我们都用过,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过来的。”
安顾馼这才抬起头来:“或许是吧,他们好像是这么叫的。这一个多月在那边训练的时候手一直都有点麻,现在好多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得听命令,等预备队到了再一起行动。”
“新来的。”陈郜坪本就一直在边上审视着这个突然插进来的陌生面孔,这下他心中的不满全都通过话语显露出来了:“别搞忘了,本来你也是预备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没跟着他们去演习,但是你现在在这里,没人逼你要怎么做。如果你想跟我们去,欢迎。要是不想,你大可留在这里。”
安顾馼的视线扫过众人:“好吧,我加入。”
汪霖枫略一点头,朝着白狐坐着的地方下令:“归昱,开始吧。”
特殊行动队的流血牺牲在暗网上引起了不少的关注,越来越多居心叵测的人变相增加了调查难度。不过,随着大量IP浮出水面,也让小队查询到一些线索。随着其中一个IP,归昱发现一个绰号“海尤”的人。进一步跟进表明,这个人就是提供天山山脉军火的情报来源。自从事件发生后,此人便失踪无迹。直到现在才又浮出水面。
“零点,你来看看这个。”归昱查出了海尤的信息。
海尤,男,原名叶昌。三十三岁,意籍华人。一个国际掮客,有犯罪前科。近几年与国外武装团队关系密切,是中间人物。参加多次恐怖主义活动。受到国际刑警通缉在逃。
“这种人为什么会给我们提供情报,让我们去端人?”张旭忻感到奇怪,这个问题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他现在就在中国境内,最近要会面一个人物,我查出他的大概位置了。麻烦的是,警察也在找他。”归昱打断众人。
“万一没等我们找到警方就发现他了呢?到时候两手空。”
“等找到他就清楚了。赶紧动身,不能让他落到警察手里,那样对军火情报一点用处都没有。狐!他有什么弱点吗?”汪霖枫问向归昱。
归昱把一张照片放大,内容清清楚楚。
“看来我们得给他上点‘私刑’。”
说罢,汪霖枫站起身,手里攥紧了云鹤的铭牌——那是她离开时送给他的。
10月10日 浙江嘉兴
清早,小队五人抵达了这座极具古典魅力的城市。凡是驻足过的人都对它的美景赞不绝口。而即使是在这样光鲜亮丽、充满红色精神的城市下,也窝藏着数不清的害虫。
真不清楚这些人是如何承受这般令人作呕的环境和地位的,仅仅是为了钱。
临时据点里,张旭忻递给归昱一袋面包,归昱伸手抓了一块放在嘴里咀嚼。她指着电脑屏幕,“海尤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他在城区里很多地方都有身影。看起来就像是无处不在一样,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有没有可以确定的排查范围?”陈郜坪问道:“我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尽量快点查出来。”
“白狐!进展怎么样!”汪霖枫和安顾馼刚从外面回来,汪霖枫就隔着走廊问向归昱。也不知道他们两人一大早就出门去了哪里。
归昱专心盯着屏幕,她正在编写一个复杂的程序。将它植入到城市监控系统里面,只要有摄像头拍摄到和海尤五官特征相似的人,就会立刻在归昱的电脑上发出提醒。
“我想了个新办法。”她说:“你们把这个去和城里的监控系统对接,很快就会找到他。”编写完最后几行代码,她取下U盘,交到汪霖枫手上。
“我去。”陈郜坪自告奋勇。汪霖枫把U盘扔给了他。
汪霖枫示意安顾馼与其一同出门,去完成一个支线任务:“安顾馼,你跟他一起出去,把‘吐真剂’拿到手。”
当地时间 傍晚21:56
“哎呀!!!”归昱突然一声愤喊。沙发上、椅子上的人都惊得一跳,还有人摔到地板上。
“开了一个通宵的车,我都要疲劳驾驶了。都不让我好好休息会?”陈郜坪揉揉摔疼的脑袋,嘴里念念有词。
“这小子能一连几天不出门,但是一出就会去很多地方:城南、城北、城西他全去过。”归昱也终于打了一个哈欠,“烦死了,我睡了,明早再说。”
10月11日
当地时间 上午7:23 东南商贸集会
“这里人潮汹涌的,选择这里藏身的人该怎么说呢,既聪明又愚笨。”零点咬下一口油条。
“怎么说?”白狐留在据点里,监视电脑画面。
“人这么多,确实便于隐藏。但也更有几率被认出来。”
“找到了,”猎空在对讲机里传来报告。“没人,只是一堆破铜烂铁。”
“收队,”零点把剩下的油条豆浆匆匆吞下。“撤,换下一家。”
10月12日—14日
跑遍了半座城,依旧无果。
10月15日
当地时间 凌晨2:47
在监控下出现的次数很多,但是无一例外全部扑空。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搞错了。”零点说:“我们知道他在城里各处都出现过,这说明他需要频繁地更换位置。也许是和他的会面对象见面的地点。”
“不对……这说不通。”
行动队五人围坐在桌前,连着几日出勤连海尤的影子都没见着一个。急需改变策略。
“城东!”零点突然惊呼道:“他一定躲在城东!那片地区多是高速路,有几个居民楼还是上世纪的平房,大多都没监控。”
“马上出发,黑鹰,你知道该去哪。”
当地时间 上午10:05 旧城区
“黑鹰,你到位了吗?”
“嗯,视线清晰。目前没有其他人打扰。女人和孩子刚回家,家里完全没有其他人。”
“收到,黑麒、猎空。咱们上。”
闹市人多眼杂,能携带的装备并不多。三人步行穿过小巷,到达楼尾小门。
“信号动了,离你们不远。”
零点,猎空,黑麒三人手揣在口袋里,把手枪保险打开。确认四周无人,拔出手枪。零点,猎空分别站在门两侧,黑麒蓄足力一脚把门踹开,左右两侧迅速进入。门后是一阶长廊,最里面是向上的楼梯。这里楼挨着楼,即使有窗户也透不进光。楼道里一片昏暗,只隐约看得见粒子在空气间飞舞。三人打开手枪上的枪灯,强光下,周围的环境开始可视起来。
“真不知道这种地方怎么住人。”猎空咂咂嘴。遍地的垃圾,趿脚的积水,腐臭的气味。这地方阴暗潮湿,最适合害虫肆意滋生。
走到一间房门面前,三人对比白狐发来的定位,再次确认后破门而入。房间里却空空如也。只有一张简单的床垫和遍地的生活垃圾。
“噁...臭死了,这里都长蛆了。确定在这里吗?”零点用手捂住口鼻,艰难问道。
“确定,他的手机刚才开机了,信号一分钟前还动过。现在就在你们附近,非常近。”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响声,站在门边的黑麒探头望去,瞥见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男人一闪而过。
那就是海尤。
“站住!!”三人立即追上去,对讲机里传来白狐的声音:“有人报警,你们要赶快了!”
“谁报警了?”
“海尤,是他自已报的,估计是想利用警察把你们拖住。”
“不会让他得逞的。”
当地时间 上午10:31 旧城区外集市
“该死,他往人多的地方去了!把枪收起来!”
海尤疯狂逃窜,在集市上撞倒不少人。他一边逃跑,一边推翻路边的商品,丢到后面的人身上。三人尽力躲避,分头堵截。街道远处传来响亮的警笛声,时间不多了。
黑麒跳上一旁的矮房,然后猛地从天而降,稳稳当当扑倒海尤,压在他身上。白狐开来一辆厢车,把几人载走。
警笛声包围集市,厢车在警察封锁前就驶离了街区。
当地时间 下午12:04 东郊工厂
一坨坨结实的拳头落在那张早已浮肿的脸上,不论怎样盘问,海尤就是拒不开口。
“你为什么要给我们透露天山的消息?!你有什么目的?”
“混蛋...”海尤开口了,但并不是大家能听得懂的语言,是意大利语。
“你在说什么?说人话!”零点又揍了几拳在海尤脸上。海尤吐掉口里的血,似笑非笑地抬头。
“(意大利语)我不会告诉你的。”
常规手段是撬不开他的牙齿的。对于这种难缠的货,零点一向喜欢以狠制狠。他直接一通电话打到黑鹰手上。
“取货。”零点吐出两个字。
“收到,别挂,等我两分钟。”
…………
电话那头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的惊呼声,接着背景声变得很吵,又迅速寂静下来。没过几秒,黑鹰那头把电话挂断了。同时猎空背包里的平板电脑响了起来,是视频通话。画面一亮起,就看见黑鹰在摆弄摄像头角度。是一间屋子,摄像头前被绑着一对母女。那是海尤的妻子和女儿。
海尤的防线崩塌了,激动地叫喊吼骂。使劲想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黑麒趁着这段时间一把揪住海尤的衣领,朝他喊道:
“(意大利语)想想你的家人,不要做让你后悔的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愣在原地。海尤的表情也有明显的变化。
“(意大利语)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在试图抵抗,但显然是恐惧的。
“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会意语?”零点问道。
“是这样,之前我有个意大利留学的朋友,学了几句。”
看着一旁开始闲聊起来的几人,海尤撑不住了。他听着妻女的哭喊求饶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早已看不清。
见海尤没了反应,零点示意屏幕里的黑鹰拔出手枪指着海尤妻子的脑袋。海尤见状瞬间激动起来,黑麒也拉高声音吼道:“叶昌!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见他还不打算回答,黑鹰拉动套筒,露出里面的实弹。海尤见他不像开玩笑的,终于开口了。
“(意大利语)等等!!!我说!”
“说中文!”
“好好!我说!我都说!”
“这就对了。”黑鹰松开女人,收起枪。
2017年8月6日,一个匿名人在暗网上找上了海尤,他出高价让海尤提供军火,海尤答应了。并且承诺事件保密,不让第三人知晓。而找他的原因也是因为海尤的家人就是他的把柄。而海尤确实中招了。两三次向中国内地运军火。8月15日,就在运送最后一批军火的时候,被一群阿富汗人抢走。并且听说这群阿富汗人专门黑吃黑,然后再自已卖出去。如果让他们成功,海尤全家的脑袋可就不保。所以为了抢夺回军火,海尤发布了消息,但隐藏了一部分。他希望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自已坐收渔翁之利。
海尤从没见过自已的老板,唯一信息只是一个代号:HZ
说完,海尤突然冒出一阵瘆人的笑声。
“反正这单没干成,我脑袋也必然会落地。HZ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
从海尤的腰间传来一阵滴滴声——事后队员们才知道,那是捏成长条且扁的c4塑胶炸弹。被穿在皮带内层,这种版型的炸药在黑市上早有售卖,一般用来制造自杀炸弹。
队员们迅速卧倒,炸弹上闪起寒凉的红光。
距离太危险了!
黑麒完全不作思考,直冲上前扑倒海尤,死死压在他身上。
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扬起万丈高的尘土。眼前刹时灰霭一片,尘雾夹带着血雾,重金属味在空中漫开。刺鼻的腥臭挥之不去,让人难以忍受。灰尘散去,地上的两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遍地的血浆和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切都消失了。
他错了,陈郜坪死了。汪霖枫一遍又一遍审视着自已。
他的冲动酿成了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