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4日,2019年
冰霜已经转回德国的医院。生命危险虽然脱离,但仍不时出现危急症状,情况依旧不容乐观。还需在重症病房观察。
下午,陌煲了一锅汤,准备送去医院。
下午17:40
陈言将煲好的汤盛到饭盒里。才刚准备走出门,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伸手摸向裤兜,拿起手机接到耳边。他一句话没说,只是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把饭盒递给哈雷,转身就朝外走。
陈言当即买了一张飞机票。
3月15日
当地时间 上午6:21
日本 千叶 成田国际机场
长达十一小时的旅途,飞机刚落地,陈言就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经过几番周折,四处问路,终于来到病房门口。
推开门,一个女人正躺在床上。插着呼吸管,连接着旁边的氧气。半梦半醒。他拿起床尾的病历,安静地坐下。翻看病历,上面写着她住院的原因:
突然晕厥,脑供血不足,血糖还有点低。是因为长时间睡眠不足和过度劳累,在街上晕倒被路人送到医院来的。
陈言伸手抚摸归昱的头发,满脸都是愧疚和心疼。她才刚学研半年,就把自已搞成这个样子。让陈言后悔这么长时间没有和她联系。接下来几个月的时间,他要好好照顾她。就如当初她照顾他一样。
“他回来了。”暗处,一个男人注视着陈言,手里拿着电话。
当地时间 傍晚23:22
缅甸 内比都
一个男人穿过喧闹的夜市,来到一扇毫不起眼的小门前。他推开门,挤过里面狭窄的小道,再走下一截昏暗的楼梯,一座地下拳场映入眼前。拳台上的聚光灯照在他脸颊侧面的刀疤上,他吐掉嘴里的口香糖,走到二楼的房间里。
拳台上的拳手拼命打斗着——直到有一方口吐鲜血,翻起白眼昏死在地上,另一个人则拿着手里的钱,迎合疯狂的观众振臂高呼。
一个抽雪茄的男人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左右抱着两名女郎。他盯着下面的拳手,对一旁的刀疤脸说道:
“你看那个人,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开心吗?”
刀疤脸不语。
“因为他拿到了钱。”男人继续说道,“你觉得他足够厉害?打了人就能拿钱走。”
砰,一声枪响。下面拳台上的拳手倒在地上,手中的钱散落一地。不少人哄抢着,根本没人关心拳手的死活。
“你看,”黑洞洞的枪口升起硝烟,男人把枪放到一旁。“大家都只在乎利益,没有谁在乎你强不强。”
男人起身走到一堵墙面前,墙上贴满了照片。
“小四死了,他们把我们萨拉弄成这样,我一定要让他们还清这单账。”
男人把一把刀插在汪霖枫的照片上,周围还有陈言和其他人的照片。
4月15日 云南保山
上午10:39
汪霖枫回到家里,其实也是一间租的屋子。他把能翻的东西都翻过了一遍,现在又是没事可干。
陈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归昱已经醒了。陌邀请他去日本逛逛。
4月18日
下午19:07
汪霖枫正在收拾去日本的东西,陈言这时打来一个电话。
“喂,别催了在收东西了。一会晚上的飞机。你下午一打电话给我我就买票了。”
“是嘛,还是你勤快。正好你过来明天也可以给你过个生日。这么久没见了,也算是双喜临门。”陈言在那头嗤嗤地笑。
“害,生日有什么过法嘛,有几年都没过了。我这打进来一个电话,先挂了。”
他挂断电话,接起另一个打进来的电话,是云鹤打来的。
“零,你快过来一趟,小宋快不行了!”
汪霖枫心里一惊,立刻转变成极其严肃的语气:“怎么回事?!在哪?我马上过来。”
丢下手中的东西,他直往门外冲出去。下楼打了一辆车就往车站赶。路上依旧在堵车,丝毫不动,汪霖枫索性下车,骑上路边的共享单车就全速赶向车站。
直到深夜,火车停在另一个城市。是宋铭佳的故乡。汪霖枫跑出车站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奔向医院,电话却又打了进来。
“............”汪霖枫接通电话,那边却十分嘈杂。
“人没了。”
待汪霖枫走进医院,走到宋铭佳的抢救室前。她的父母正在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喊,而遗体正要被送去记录。
云鹤看到汪霖枫,她慢慢的走过来,眼睛也已经红肿。她拉着汪霖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这两年她的腿疾性恶化,有一部分坏死细胞扩散了。医生说再加上下肢深静脉形成了血栓,引起肺栓塞......”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下来,带着哭腔,话也说不清楚。
“她...她一直在...吃药...治疗,但...但是没用。最后撑不住了,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心跳突然就停………”
云鹤实在绷不住了,抱住汪霖枫就痛哭起来。
“怎么不告诉我。”汪霖枫问道。
“是她自已不说,我也是刚才知道......都怪我...让她遭罪了...”
宋铭佳的遗体做完处理,连夜从医院送到殡仪馆火化。关系亲密的亲友都留在这守夜。
一夜不眠。
第二天一早,汪霖枫和云鹤吃过早餐,和殡仪队伍一同将骨灰抱上山。礼炮每隔五秒就齐鸣一次,队伍中间的汪霖枫再次感到十分难受。到山上要好一些,礼炮终于不再炸响。宋铭佳的父母头发已经苍白,手上和脸上也满是皱纹。他们颤抖着把骨灰盒埋进地里,然后在众多亲戚的搀扶下下山。汪霖枫远远地看着云鹤紧拥着二老,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他这个曾经的领导却说不出一字一句出来。
汪霖枫和云鹤走在大街上,这些记忆里的街道他们也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今天你生日,我也没来得及给你带礼物什么的,请你吃顿饭吧。”
“你到底对饭有什么过不去的?”汪霖枫目光斜视,头部没有丝毫转动。“归昱请我去日本几天,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干什么?去告诉她小宋的死讯吗?………我开不了口。”云鹤的情绪一下就落到冰点。
“我知道这很不舒服。”汪霖枫也非常难受,“但她也有知情权。”
4月19日
当地时间 下午16:09
日本 千叶西综合病院
两人赶到医院,看到汪霖枫带自已来到这里,云鹤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没法一下子接受两份这样的打击。
“放心吧,她没事。”汪霖枫看到云鹤的脸都白了两个度,赶紧安慰道:“她只是累着了,医生做了全面检查,什么毛病都没有。”
云鹤这才安心,跟着汪霖枫走进医院。
陈言正坐在床前削水果。归昱的气色也好了不少。看见云鹤,归昱惊喜万分。可云鹤的表情不太高兴,她坐到床边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地说出了那件事。归昱一下就失落下来,轻声问道: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
两人沉默不语,汪霖枫和陈言两个男人在一旁也没什么好说的。
低沉的气氛让人待不了多久,汪霖枫和云鹤很快就走出医院。两人并肩走在街上,汪霖枫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口袋。
“过几天正好也是你生日了,给你带的东西。”汪霖枫把口袋递给雾天。
“是什么?”
“T-ara新发的专辑,上次问你说喜欢这个组合。刚出的,你应该还没买吧?”
“真的?我还真没买。”雾天接过口袋。“你看你生日还给我送礼物,我都没给你准备。谢谢了。”
“那你还是请我吃顿饭?”汪霖枫勉强挤出来一抹笑容。
“走。”
下午20:11
两人碰杯,干下杯中的清酒。
“世界上那么多料理,还数日料最精致。”汪霖枫对这家寿司是赞不绝口。“我跟你讲,在国内你肯定喝不到这么正宗的味增汤,还有烧鸟,也是一绝。”
云鹤夹起一块炭烧和牛,蘸着无菌蛋液送进嘴里。
“确实不错。”
“对了,你看。”汪霖枫拉下T恤衫的领口,掏出了两串铭牌。“一串是我的,一串是你的。我一直都带在身上,只有洗澡会摘下来。”
两串铭牌交叠在一起,分不出谁的归属。就好似两人间的战友情交杂,永远都不可能分开。
“知道你没有胸毛啦,快吃饭,这里的饭菜真是太好吃了,根本停不下来。”云鹤只顾埋头夹菜,根本无意关心其他事情。
两人对着满桌的料理大块朵颐,吃到快结束了,云鹤又重新开口:“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还是想劝你回队伍里面。枫,你适合干这个。”
汪霖枫沉默了一会儿,他没想到她会知道得这么快。
“你是听陈言说的吧,队里容不下我。”汪霖枫说。
“你觉得有问题的是谁?”云鹤轻声问道。
“安顾馼。”
“那就对了啊,”云鹤把杯里倒满酒。“你觉得他不对,你就做你自已的。”
“没那么容易的,在他手下干活就是一种煎熬,我还宁愿在153干不露面的脏活。别说这些了,好好吃饭。”汪霖枫终结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