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慈听着少年的警告,她嗤笑一声,伸出手捏住了谢念乔的手腕,随后轻轻一扭。
“咔——”
谢念乔的手腕被硬生生扭折。
豆大的汗珠从少年的额角落下,谢念慈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疼痛而眼角溢出泪水的少年微微歪头,一只手将他的头按下去。
谢念慈勾起嘴角俯身凑到谢念乔的耳边低声道:“哦?那就放马过来吧,谢少爷。”
“我等着你来拆穿我呢。”
“希望谢少爷的手段能高明一些,不要让我失望啊。”
少女的声音低沉而嚣张。
谢念乔侧目恰好看见嘴角的那一抹笑意。
那是谢少爷从未见过的冷笑,只是一眼,遍体生寒。
从前其他人见到他都是恭维的笑,唯独,唯独这个假货居然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
谢念乔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恼怒,恼怒自已挣脱不开假货的桎梏。
而这假货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她绝对不是谢念慈。
谢念慈见少年愤愤不平的眼神,她啧了一声,松开了他。
不堪一击的公子哥。
她朝着院中走去,留下一句逸散在风中的嘲讽。
“大名鼎鼎的谢少爷,也不过如此嘛。”
“你!”谢念乔猛的抬头想骂人,却发现对方已经走远,他只能恨恨的放狠话,“该死的假货!本少爷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放完狠话谢念乔又觉得自已声音太大,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有人看见他的狼狈,便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捂着刺痛的手腕离开了西苑。
嘈杂的人终于离开。
谢念慈在即将踏入房门时的脚停了下来,她仰头将脸沐浴在阳光中。
啊~只有温暖的东西,才能短暂让她感觉到活着。
少女一脚踏入房间阴影中,她解下眼上覆盖的缎带,睁开了一双黯淡的金色眼瞳。
还是没有恢复啊。
心中戾气翻滚。
谢念慈捂着脸发出低沉的笑声。
谢家两兄妹,一个天真一个恶毒。
有趣,太有趣了!
让她想想,该怎么玩儿死他们呢?
是折断他们的双手,还是砍断他们的双腿呢?
*
在太阳即将落下时,平静的谢宅变得热闹起来。
谢家晚宴,一年一度。
夜晚比白天更容易滋生黑暗。
越是庞大的地方,滋生的黑暗就越多。
大人们在夜晚达成的协议也就越多。
谢念月带着准备好的衣服找到了谢念慈。
“大姐姐,我给你取了新衣服,你快穿上看看,你这么好看,穿上一定很好看。”
说完谢念月沉默下去,突然想起来谢念慈看不见,那她说的这些话岂不是在刺痛他人的心?
她涨得脸色通红,捏着手里的衣服喃喃半天说不出话。
谢念慈歪头看她,“月儿妹妹怎么不说话了?”
谢念月张了张嘴,拥有良好素质的她实在说不出谢念慈眼睛看不见的话。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会刺痛他人。
她也是太高兴了,忘记这茬子了。
谢念慈听见对方紧促的呼吸,起身走到谢念月的身边,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问道:“月儿妹妹的呼吸有点急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不介意的。”
然后顺其自然的接过她手里的衣服,谢念月捏紧手,她小心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道:
“大姐姐,你的眼睛……”
谢念慈主动解下眼上的布条,她闭着眼睛笑道:“你想问我是不是看得见?”
“嗯……”
谢念月终于看见了谢念慈的整张脸。
很美。
如果能睁开眼,那一定会更好看。
“瞎了一双眼,其他的感知会变得敏锐,就像现在这样,我虽然看不见你的模样,却能从你的呼吸声听出来你的紧张,至于怎么准确知道人在哪。”
“每个人身上都有属于自已的味道,离得越近,味道就越浓烈,离得越远,味道就越淡,这么用来推断人在哪很简单,舒熟能生巧。”
谢念月听着谢念慈轻描淡写的话,她眼眶红了起来。
大姐姐说的越平静,里面吃得苦就越多。
谢念月从小就知道自已有个大姐姐,她的好朋友也有姐姐,每次看见朋友的姐姐她都会羡慕。
如果自已的姐姐没有失踪,她是不是也会那么幸福?
知道谢念慈看不见,谢念月对她的心疼多了几分,以至于让她忘记了父母下午对她的告诫。
她闭上眼睛学着谢念慈的样子去感受周围。
闭上眼睛后周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呼吸声……好像真的有微弱的呼吸声。
谢念月忍不住朝前走一步,可看不见路的她却不小心绊到了凳子腿,整个人朝前扑去。
“ 啊!”
谢念月害怕的睁开眼睛,谢念慈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粗糙而有力的手与细嫩的皮肤接触,两者之间的触碰带来轻微的痒意让谢念月忍不住瑟缩了下身体。
“没事吧?”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念月打了个激灵连忙站起来,她可不能压坏了大姐姐。
“大姐姐,对不起,我就是想试试…没压着你吧?”
“没事,月儿很轻。”
谢念月在温柔的声音下,渐渐没有那么紧张了,她顺势坐了下来,看见放在桌子上的衣服这才想起来自已的目的。
她拿起衣服递给谢念慈,“大姐姐我们快试衣服吧,我亲自给你选的,绝对好看!”
谢念慈捏着衣服,粗糙的手掌将衣服上的细丝勾了起来,像她这种练刀的人,手不粗都不行。
“起丝了。”谢念慈张开手掌,歪头看着谢念月。
她想知道面前的女孩儿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怎么处理。
谢家的种,真的心善吗?
谢念慈不敢赌。
她可是切切实实体会过的。
都说祸不及家人。
可谢念慈一想到当初被挖眼取脉的人是自已,戾气就止不住的翻滚。
谢念月听见谢念慈的话连忙上前查看,见谢念慈手里的衣服真的被勾起了丝,都起丝了肯定不能穿了。
要是穿了,过会儿晚宴上的那些人肯定会嘲笑大姐姐的。
大姐姐才刚回来,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谢念月将衣服放到旁边,从袖中取出一罐膏体,主动拉过谢念慈的手,将膏体涂抹到谢念慈的掌心。
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
谢念月摸着谢念慈粗糙的双手,她忍不住想,这些年的时间里,大姐姐究竟都经历了什么事,手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茧子。
“你的呼吸又变沉重了,月儿妹妹。”
谢念月呼吸一下止住,谢念慈抽回手,涂抹了膏体的手掌厚茧开始脱落,在两个呼吸的时间内掌心变的白嫩光滑。
谢念慈:……
这么看上去,倒像个大家小姐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