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到。”谢念慈底气不足。
贪玩好耍带来的回旋镖此时正中眉心。
“呵呵，吾就知道。”女人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清淡的迷迭香味随之而来，下巴上冰凉的触感让谢念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老女人会用什么办法惩罚自已呢？
把自已全身骨头打断，还是扔进寒冰域里折磨？
不管是哪一个，都很可怕啊！
对老女人，谢念慈感情是复杂的，她从未对一个人这么又爱又恨，又恨又爱过。
爱她教她许多，不管是人格上还是修为上。
老女人算得上一个良师。
恨她对自已太狠，完全就不像对待一个人。
“念慈，平日里吾对你是太好了吗？以至于让你忘记了你作为引路人的职责。”
谢念慈垂下眼眸，黯淡的双眼阳光也照射不进去。
她将头贴在女人的肚子上，“念慈不敢。”
“不敢？罢了，念在你将磲珠带回来的份上，下不为例，一年之内，我要你带着应婉容回来，能做到？”
“能。”
老女人为什么执着让她带应婉容回来，其实是有原因的。
黑狗岭下遗失的城市，无缘之人不可入。
应婉容在怀上她之前迷失在黑狗岭中，无意之间来到了蜃境。
蜃境也就是她这个地方的名字。
在应婉容濒死之际，老女人救了她，两人之间达成交易。
应婉容从老女人这里拿走了一样东西，答应过了三年以后会把东西还回来。
这一离开，数年不归。
日期已至，应婉容还没还东西。
老女人等得不耐烦，可黑狗岭人迹罕至，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进来。
就算误入也不会运气好的来到蜃境。
她运气好，避开了大多数的妖兽，误打误撞来到了黑狗岭深处。
或许是出于怜悯，也或许是正好缺一个引路人去惩罚那些背信弃义的人，老女人在一条巨蟒的嘴里救下了她。
老女人不想养孩子，将她送到了村里。
身为杀猪匠的月巫收养了她。
那副残缺不堪的身子，在月巫和村里人的精心调理下好转了起来。
可不能修炼始终不是办法。
不能修炼她还怎么去报仇？
怎么去拿回属于自已的东西。
六岁那年，月巫听说她想修炼，带着她去找了朱三奶。
朱三奶对她的情况毫无办法，只能告诉她西山山巅住着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
只要那人肯出手，她或许就能修炼了。
于是从那时起，她每天天不亮就去爬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风雨无阻。
努力了两年终于肯让老女人见自已了。
至于自已为什么会叫对方老女人，据村里人说，他们来的时候老女人就在了。
要知道村里最年老的玄爷爷已经五千多岁了。
他来的时候老女人就在了，可想而知她存在了多久的时间。
这么厉害的人却无法离开此地，倒是这么多年来，外人从她这里拿走了不少东西。
老女人想要要回自已的东西，于是有了引路人。
“念慈，你在想什么？”冰凉的手放在她的头顶。
谢念慈抬起头，将怀里的磲珠取出，柔和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照的她脸上的小绒毛也若隐若现。
“在想这枚磲珠能不能让你身上的伤好一些。”
一只手扼住了她的脖颈，谢念慈只听见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念慈，不要探听吾的一切，不要对吾好奇，后果你承担不起……”
谢念慈看着眼前戴着漆黑傩面的女人，丝毫不惧的开口：“养我一场，你有事我怎么可能不管。”
脖颈上的手微微松开，谢念慈抓住机会从桎梏里脱身，她揉着脖子，将掌心里的磲珠往前一递继续道，“快拿着啊！”
惨白细长的手指夹住磲珠，下一秒一颗珠子飞入她的喉咙，谢念慈正想吐出来，入口的磲珠已经化作一股温润之气窜入她的四肢百骸。
谢念慈不由自主的喟叹一声。
好舒服。
好温暖。
这种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里，全身上下都舒服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谢念慈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感觉眼前的世界更清晰了。
不等她开口，冰凉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谢念慈抬眸看向眼前之人正欲说些什么，身后传来月巫的声音。
“帝姬大人，请放这孩子一马。”
原来是月巫看谢念慈许久未归，怕西山山巅的人发疯杀了谢念慈这才找了上来。
谢念慈不由得转头看去，便见月巫被一股力量打飞出去，一个百米深坑陡然出现，她瞳孔微缩，虽然知道月巫不会出事，但她还是握紧了拳头。
看，这就是她恨老女人的原因之一。
“吾做事何须你来教？”
月巫艰难的从坑里爬出来，飞了回来，她半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祈求，“帝姬大人，她还是个孩子。”
“哼。”女人冷哼一声。
月巫不敢吭声。
相处数年，她太清楚眼前之人的脾气了。
喜怒无常，只能顺毛摸。
现在最好的就是不说话。
刚才她都看见了，要是她再来迟一步，念慈身上的骨头都会被打碎。
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谢念慈朝着月巫使了个眼色，“娘，大人只是想查看我有没有事，我没事的，你快回去吧，我过会儿回来吃排骨。”
月巫看向帝姬，帝姬微拢着双手毫无动静，谢念慈扯了扯帝姬的衣角，声音微软，“大人？”
“吾方才只是助她。”
帝姬突然出声。
月巫瞪大眼睛，感觉自已的态度不对，她马上低下头。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帝姬大人啥时候这么好说话过？
刚才是向她解释对吧？
对吧？对吧？
“嗯？”疑问声发出。
月巫咳嗽一声，头低的更厉害了，她飞速抬头看了一眼谢念慈，见谢念慈确实没事，她连忙道：
“那月巫便不打扰帝姬大人了，过会排骨炖好了，我给帝姬大人带一份过来，还是您喜欢的口味。”
冷硬的气氛在这句话后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一些，月巫朝着谢念慈眨眨眼睛飞速离开了西山。
谢念慈：……
其实老女人有时候也挺好哄的。
“你很喜欢她？”帝姬低下头凑到谢念慈的耳边。
冰凉的气息吐在她的耳边，一点都感觉不到活人味道。
谢念慈点头，“很喜欢，很喜欢这里，也很喜欢您。”
谢念慈对外边的人说过不少假话，但在这里，她只说真话。
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