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力？只有阳力？阴力没事？”再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大乔笑逐颜开：“太好了。”
“好什么？”饕餮问，“毛太铭那小子的德性我知道，他从你手里接过阳力，就是把自己烧得魂飞魄散，也会尽全力撑到最后，助你推送玄机归位。你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把他烧成一撮灰也要做这个任务？”
“当然不是！”大乔吓一大跳，她立刻掉头却搜寻毛太铭的身影。那明明只是一个幻像，始终保持着木讷至极的安静态度，当大乔望过去的时候，他不躲也不避，直勾勾地回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乔愤怒地叫道：“我怎么会把阳力交给他？”
饕餮挑挑眉。“那你是准备选第二个选项了？”
第二个选项？大乔心头一动。对啊，她还有第二个选项——她可以交出双力本源，让暂时形成仙魔对立体的广覆和凰捷羽去做这件事。大乔的视线从毛太铭脸上平移过去，集中到广覆的脸上。
饕餮眼神动了动：“是准备选择交给第二代天任者代替你们吗？”
除了要交出即将到手的天道奖赏，似乎……似乎……大乔皱眉，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等等，”她低语，“我还没有决定。”她总觉得自己疏漏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她盯着广覆，广覆和凰捷羽紧紧粘在一地起，后者更象一个影子般紧紧附在他身后。大乔不安地问广覆：“你们真的能确保玄机归位？”如果玄机没有归位，还不知道后续会掀起多少的灾难牵连相关人士。
广覆低头微一沉吟，转眼又笑着扬起脸。“不能。”
“哈？”大乔呆住：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推送玄机归位毫无悬念。可是，除了双力本源，我们还缺少登天台和玄机。你会给我们吗？”
大乔愣了愣，低声说：“啊，我忘了。”她还以为直接把双力本源交出去，就等于把整个天道大任都交了出去。“登天台和玄机也在我这儿。”
广覆的笑容里隐藏着大乔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没有哪条道路不是艰难险阻，没有哪条道路是康庄大道，大乔，你确定能把所有的东西都义无反顾地交给我们？”
全交出去？大乔斟酌着。
“登天台、玄机都和我密不可分。玄机也许能在激活双力本源的时候，被牵引现世。可是登天台？”大乔想对广覆露出一个笑容，挤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丝笑意。“登天台是我的灵府啊。”
“对，是你的灵府。”
“灵府里储放着我的三魂，因此不能离得太远，也不能离得太久，否则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失了三魂的人必死，我会死！大乔把这句喊话勉强咽回肚子里，她抬头望向广覆，就不相信号称灵界“万事通”的人不知道这个基本的灵界小常识。“登天台我交不出来，或者你们可以把我视为登天的工具，带我一起去？”
广覆叹了口气。“大乔，推送玄机归位必须进入上天层。登天台现世后会直接升入中天层，随后载着天任者和玄机缓缓升入上天层。越往上走，灵压越大。你放弃了天道大任和玄机，就等于放弃了能保护你的护体罡气。你和我们一起上去？那我首先得问你，凭现在的肉身，你能硬抗中天层的灵压和上天层的灵压？”
她光是摸到中天层的边缘地带，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不是毛太铭强撑起结界，中天层边缘的那点天然灵压都能把她碾成渣。如果失去了玄机气运，天道的护体罡气，又怎么可能进入中天层？更别提上天层了。
“你能帮我吧？”
“不能。”广覆十分干脆地拒绝了她，只差没有明说“我们不可能带你一起上去！”
大乔犹不死心地道：“可是灵府……”
广覆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打断说：“你还不懂？”
“懂什么？”
“你，出生就是为了成为天任者，出生就是为了这个天道大任。如果没有玄机，不是天任者，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你存在的位置？”
大乔猛地僵直，如遭雷击。她“啊”的惊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九九八十一个玄机之子，在出生那一年就折损七十九个。会剩下两个半的“玄机之子”，不过是一种掩护。如果她否认了自己的身份，否定了现在的选择，那么天道是不是也会否定她的存在？
“懂了吗？”广覆追问。
第二个选择——把天道大任重新移交给第二代天任者去完成，实际上就是让大乔拿自己的命去奠基！大乔连退三步，和广覆远远地隔开。“不，我不会选择你们！”她叫道。
广覆又笑了，戏谑地问她：“现在懂得怕死了？”自从把大乔培育成合格的夜行者之后，广覆又后悔夜行者风范培育得太过成功，他一直想教会大乔“人活着，要学会对自己更自私一点。”
“不是怕死！”大乔脑子里充满了混乱的迷雾，她下意识地反驳，心里暗道：她怎么会怕死？她在火海刀山中一路翻滚到今天，浴血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夜行者，可以勇敢地直面每一次来自死神的凝视。她当然不怕死。她怕的是梦里打在手背上嘀嗒一响的眼泪。
如同永夜般的识海突然诡异的波动起来。这里、那里，都溢出微弱的光芒。
大乔一会儿儿看见毛太铭近乎崩溃的绝望的脸。
——你是为了见我最后一面，才出现的吗？
一会儿又变成太铭和她肩碰着肩靠在一起，笑起来的时候，他的呼吸都呼在她的颈窝里，缱绻地打转。
——如果你变成了凡人，我还要五千年的寿限做什么？孤独地守着日出月落，就等你千年一转或是数千年一转的轮回？
江山如此不凡，唯有你在才美如名画。
大乔摇摇头，“不，我不选别人来完成任务。”
广覆：“换个角度想想，选我们的话，至少你可以保全太铭。”
“让他独自一人，没没无闻，一无所有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乔看向毛大铭，后者一声不吭，远远地注视她。两个人遥遥对望中，毛太铭一声不吭，嘴唇却抿成一条直线。
——我既不是陶洋也不是广覆，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大乔，我会疯。
“不，我不能这么做。”大乔甩头。
饕餮问：“那么你决定作为第三代天任者，和毛太铭一起推送玄机归位？即使你们彼此不是仙魔对立的体质，极有可能在激活双力本源时，引发自身灾难，也仍然要走完最后一步登天之路？”
“对！”大乔大声回答，“而且我决定把阴力传给他。”
最后一句话令所有人都眯起眼睛。尤其是广覆，他表情骤然一变，阴狠地瞪着大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