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御书房,依然烛火通明。
叶成礼是被人放到担架上抬进皇宫的,浑身血淋淋、目光空洞、脸色惨白。叶绍鸣跪地嚎哭不止,说是长公主突然提剑强闯叶府,差点杀了他儿子,请求陛下给他一个公道。
康宁帝看看狼狈的叶家父子,再看看跪的笔直却毫无悔意、胆大包天的谢晏,心中一阵烦躁。
一天天的,就没人能消停消停。还有昭阳也是,当真是越发狂妄、胆子越发大了。
提剑强闯朝廷重臣府邸,还把人家的儿子伤成那般,简直放肆!!
“咳咳……”康宁帝越想越气,又猛的咳嗽起来。
谢晏挂念着父皇的身子,听见咳嗽声,忙开口问候:“父皇,您没事吧?您的咳疾……”
“闭嘴吧你。”
康宁帝正在气头上,对谢晏也没好气道:“昭阳啊昭阳,在皇城,在朕的天子脚下,你就敢做出提剑强闯朝廷重臣府邸伤人的混账事,简直太狂妄,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谢晏禁了声,反正事情已经做了,要打要罚于她而言随意。只是……
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叶成礼,只是有些可惜了,跟裴云归浑身的重伤比起来,还是有些轻了。
见康宁帝斥责起了长公主,叶绍鸣也忙趁热打铁开口卖惨:“陛下啊,我儿浑身是伤,还差点断送了子孙……”
岂料他未说完,就被康宁帝没好气打断:“行了,昭阳是狂妄了些,可朕知道,她并非无理取闹之人。
此事,还是该看看你的好儿子到底做了什么,致使昭阳发了这么大的火气。随后再论对错不迟!”
话里不乏康宁帝对长公主的偏袒之意,再思及自已儿子做的好事,叶绍鸣心里凉了大半。
康宁帝让侍卫把叶成礼弄清醒,威严开口问道:“叶成礼,说说吧,你到底做了何事?”
叶成路动了动嘴皮子,正要开口,谢晏却先他一步开口了:“父皇,此事儿臣有话说。”
她指着叶成礼控诉道:“此前裴云归答应过儿臣,今日儿臣生辰,他会赶回来给儿臣过生辰的,裴云归也说了,此事是得了父皇应允的。
可儿臣等了他整整一日,直到日薄西山、宴席都散了,裴云归才姗姗来迟。而且,他还带了一身的伤。”
听得此,康宁帝眸色微变,叶家父子俩却心下一凉。
只听谢晏继续开口说:“儿臣一番逼问才知,原是裴云归归京途中遇到了杀手劫杀,且杀手出手狠厉,显然是想取了他的性命的。若非他自身武功还可以,就不是重伤,而是殒命了。
如今他浑身重伤,正奄奄一息躺在公主府呢。”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裴云归在与杀手交手途中,击落了杀手身上的一块玉佩,玉佩上有‘礼’字。他还听见了对方说了一句话‘掉了玉佩,小心叶少爷取你狗命。’
这还不止,叶成礼也亲口承认了,就是他找人害了裴云归的。”
叶绍鸣却突然激动起来:“长公主的意思是,裴云归他没死?还活着?”
谢晏眼神一冷,剜了他一眼:“叶大人该庆幸,裴云归还活着,否则,你以为你的好儿子还能活下来?”
听见裴云归还活着,叶绍鸣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再次叩首嚎哭起来:“请陛下明鉴,请陛下明鉴啊!
裴云归分明还活着,可老臣的儿子却被长公主欺辱成何模样了?还请陛下替老臣做主啊?”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裴云归分明还活着 ’的话,却再次激怒了谢晏。
谢晏起身,夺过一旁侍卫的刀,眼看就要再次对叶成礼下手。
叶绍鸣猛的扑到了自已儿子身上护住,康宁帝大喝一声:“放肆!昭阳,你给朕住手! !”
叶绍鸣依然在嚎哭:“陛下您看呢,长公主她当着陛下 的面还想对我儿动手啊。”
谢晏被御前侍卫拦住,康宁帝显然也是有些怒了:“来人,给朕将长公主按住!”
谢晏被侍卫制住跪地,她也不挣扎,只语气平静说了句:“父皇您听听,叶大人说的‘裴云归分明还活着’是什么话,难道他真想要裴云归殒命不成?
您可以罚儿臣,但儿臣希望,该罚的人,您一个也不要放过。”
康宁帝有些烦躁的揉了揉眉头,命人将叶绍鸣拉开:“陛下。”
康宁帝语气沉沉:“叶爱卿,此事若真是你儿子有错在先,朕希望你莫要有包庇之心。
随后叶成礼被人架住,面对康康宁帝的诘问,许是被谢晏吓的不轻,竟全部招了。
他说:自已此前被人算计、扒光衣服和一醉鬼一起丢到了街巷,一番追查下来,怀疑是裴云归做的,才会想着报复一番。
但他只是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想吓唬吓唬裴云归,没想真的伤了他的性命的。
叶绍鸣暗恨龟儿子,一打就招,但眼下也只能帮腔了:“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想伤其性命的。”
“我儿一武将,却是浑身重伤,难道这就是叶大人说的‘不想伤其性命?’。”
裴司卓搀着裴云归缓缓迈步进殿,看向叶氏父子的目光快要喷火。
“微臣/老臣参见陛下。”
谢晏和裴云归视线齐齐相撞,双方眸中皆有懊恼闪过。
谢晏:“裴云归,你不好好休息养伤,跑来做什么?”
裴云归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向谢晏:“殿下为臣涉险至此,臣岂能不来。”
见谢晏被人架住,裴云归向侍卫开口问:“二位,可否先放了长公主。”
侍卫看了康宁帝一眼,见康宁帝默认,侍卫才放开。
紧着裴云归也在谢晏身侧跪下,身姿踉跄,竟差点摔倒,谢晏忙扶了他一把。
乍然一看,裴云归确实伤的挺重!
裴云归:“此事皆因臣而起,与长公主无关,还请陛下,责罚微臣,莫要迁怒长公主。”
叶绍鸣哪里肯:“陛下,分明是长公主强闯叶府伤了我儿,怎会与长公主无关呢?”
裴司卓却冷哼一声:“活该!谁让你儿子心术不正害我儿。”
“行了,都给朕闭嘴!”康宁帝沉声道。
先叫来了御医给裴云归和叶成礼验伤,验伤结果是:裴云归内外伤都极重,即使他是武将,也至少要卧床休养半月。
而叶成礼,多是受到了惊吓,其余伤口多是皮外伤,修养上四五日便可恢复了。
听着验伤结果,叶成礼茫然无措,他分明只是让人吓唬吓唬裴云归,怎么会那么严重呢?
康宁帝又问裴云归:“裴云归,此前叶成礼被人扒光衣物丢到街巷一事,可是你所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