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瑶的责骂如同惊雷,让蒯龙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就因为长公主和祁尚书几次上门,自已没有能给前线提供谋略和计策,这便有了罪过!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论自已罪的?
“臣,不知!”蒯龙抬起头,仰视着女帝佘瑶。声音简单有力,目光清澈,毫不掩饰自已的疑惑与不解。
刚开始在最后面他还没注意到,今天在朝堂之上的变化,除了该上朝的文武百官之外,安晨公主佘宇晨、晋王佘宇晋也赫然在列。
此时两人的神情却各不相同。
安晨公主脸色略显焦虑,而晋王则是双眼平视,看着前方,似乎这朝堂之上的与已无关,完全就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皇长子,这两人都在朝堂之上,说明今天朝堂之上一定会有很重要的事。
前面的内容虽然他没有听,但并无任何争论,直到唤他上前,才有了第一次紧张的气氛。
一瞬间想了许多,然而他的回答换来的不是女帝再次斥责或者暴怒,而是冷冷的一笑。
“镇西公府在西疆如此之久,你又久读诗书,就没有从家传书籍中找到如何应对西疆图库的策略吗?”
“女帝倘若是为此治臣之罪,臣无话可说。”蒯龙坦然应答道:“西疆虽一直是西疆,但前次孟庆大将军为帅出征,回来的战报已经看出西疆也不是以前的西疆。若用之前镇西公府的策略应对,未必适用。况且,臣之前的提议,本是险中求胜,但前线的变化却未有合适的应对,臣在后方又能有何良策!”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大臣出面指责道:“子爵这是在推卸责任吧!前次什么舍一城之计,本就是荒谬之言,结果一城倒是舍了,战果何在?”
蒯龙冷笑一声,“我所献给陛下的策略,敢问实际执行了吗?除了一个奇兵分布之外,有哪一样是按照我的策略执行下去的?”
那人却厉声说道:“你分明就是狡辩!谋略之争,关键在于料敌先机,事无常态,你未曾事先预估,就是谋略出差,让原本可以固守住的战事,最终再丢失一城。你还真当西疆图库是木偶,任你指挥,你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吗?”
蒯龙懒得和这种人分辩,他也不清楚是不是这人受女帝指示或者他人蛊惑,自已适才对女帝所言已经很清楚了,可偏偏却要拿着一个根本没有彻底执行的计策来攻击他。
幸好他仅仅是子爵,并非兵部任职,也没有任何实职,就算栽赃陷害也没用。因为最后的执行是兵部在执行,率军出征的大将军和奇兵孔银鸿,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蒯龙闭目不再理会,那人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甚至把蒯龙的罪名越说越高。
乃至于朝堂之上开始有附和之声传出,似乎蒯龙成了大燕国第一罪臣。
可蒯龙依旧不予理睬,任由这些声音鼓噪,直到女帝佘瑶出声,“行了,退下。”
佘瑶看见蒯龙睁开了眼,却没有一丝说话的打算。不得不开口道:“蒯龙,朕且问你,孔银鸿叛逃你可有责?”
“臣,是应该有还是不应该有呢?”蒯龙直视着佘瑶。
“是朕在问你!”
“臣是在认真回答!”蒯龙双手在胸前抬起,说道:“孔银鸿乃是大蜀国将军,并非镇西公府家将仆从。而且,镇西公府就剩臣这一人,敢问陛下,我是该承担什么责任?”
“放肆!”一直事不关已的晋王第一次开口,却是怒斥蒯龙,“身为臣子,不思为国尽忠就是罪责!”
“晋王殿下,臣有没有为国尽忠,陛下清楚。我一个无官无职的子爵,你让我如何尽忠?一介文弱书生,科考无门不能治理地方,不能上朝为朝廷解忧,如果这也是罪!”蒯龙顿了一下,俯身拜倒在地说道:“陛下,臣,有罪!”
蒯龙的话说完,整个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就连刚才出声斥责他的那个大臣也没敢继续说话,悄悄的退了回去。
朝堂之上的沉默,在兵部尚书祁东铭的一声咳嗽声中被打断,“蒯龙,言重了。晋王殿下也是为西疆之事担忧,冬雪之后,如果没有良策,西疆恐怕就不只是丢失三城了。”
蒯龙依然没有起身,继续说道:“陛下,请圣断!”
他不想继续这无聊的指责,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都算不上,只有女帝佘瑶亲自表态这事才明朗,为什么让自已上朝。又为什么一来就不断的指责!
女帝沉默,晋王又恢复了刚才那一副事不关已的的状态,反而安晨公主佘宇晨从台阶上走了下来,用手去扶蒯龙,“蒯龙弟弟,今日让你上朝,乃是因为军情紧急,你起来说话。”
蒯龙顺势站了起来,说道:“安晨公主,军情紧急,有满朝文武,有兵部,我一个文弱书生,实在是能力有限。若是陛下认为我这一身血肉还有用,臣自愿为兵,血溅西疆。”
“好!”女帝终于开口说话了,“我朝果然只有一个镇西公府,朕准了!”
蒯龙心头一紧,这是什么意思?抬头看向女帝。
谁知道女帝根本没再看他,而是对着晋王方向说道:“晋王。”
晋王侧身,面朝女帝,躬身一拜,“儿臣在!”
女帝威严的声音响起,“朕命你为监军,三日后押运粮草前往西疆,助王猛大将军守住西疆大门。冬雪之后,若失一城,朕绝不轻饶!”
晋王再次一拜,高声说道:“儿臣领旨!”
女帝转头看向庭下的蒯龙,说道:“承龙子爵,朕命你为晋王属下侍郎,随晋王一起前往西疆。”
蒯龙看着女帝,旁边安晨公主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肘,“还不领旨谢恩!”
“臣,蒯龙,领旨!”蒯龙躬身一拜,旨领了,却没有谢恩。
实则这侍郎一职是晋王属下,并非朝堂五部官员,相当于晋王幕僚。
他实在弄不明白这女帝打的什么算盘,从刚才晋王对他的指责而言,此番前往西疆,恐怕凶多吉少。
谢恩?
这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