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后天就要开学了。
她在隔壁城市上大学,坐高铁也就一个小时。
开学她就是大三的学生了,在父母的影响下,她也学了建筑专业,不过偏文科的工程造价。
据毕业的学长学姐们说,他们这个专业毕业很难找到工作,就算找到工作,也是就给几百块钱的生活费沉淀,要白给人打工沉淀三四年经验,单位才会给机会让上项目。
林盛夏父母都是建筑系毕业的,更是工程造价的高级工程师。
从小耳濡目染,在确定学习这个专业之后,母亲更是有时间就带着她跟项目,可以说虽然她还毕业,可是她的经验确实相当足。
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完全可以上项目了。
今天林盛夏在家里收拾东西,楼道里咣当咣当的声音像是鬼打墙,吵得她无法静下心来。
她推开门,见是工人们在往楼上搬东西。
这是来新邻居了?
她怎么不知道。
林盛夏拦住搬家公司的工人们,八卦的问道:“这是往几楼挪啊?”
工人搬着东西突然被拦住,不耐烦回道:“就你们楼上。”
还真的是。
见是在搬家,她也不好说什么,关上门就躺在沙发上,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找到顾凛冬的微信,点开后就发了个行李箱的图片。
林盛夏:下午要去学校了。
林盛夏:不开心。【哭唧唧】
林盛夏将两人的聊天记录翻来覆去的看。
那天从商场会回来,晚上她躺到床上,就开始给顾凛冬发消息。
一般都是她发一大堆,顾凛冬就回个嗯。
要么就是给个什么建议,但是语言都很简洁。
林盛夏怕他烦自已,就尽量的克制自已,少发一点,证明自已存在就行。
早晚安是肯定得发的。
每天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肯定是要分享的。
偶尔会有个碎碎念也会发过去。
顾凛冬有时候看着两人的微信聊天都有种他是林盛夏的树洞一样。
想起来就发个消息。
林盛夏久久未等到顾凛冬的回复,索性放下手机不去关注,似乎这样做就不会被影响到心情。
林盛夏见门外的声音似乎停止了,她偷偷打开门,想要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声音沉重,似乎是被什么压迫着。
勾地林盛夏猫在那里没有动,想要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是要到他们这一层了。
林盛夏向外瞄去,映入眼帘的一双白色的运动鞋,顺着鞋子一路往上,牛仔裤,白色T恤。
顾凛冬!
搬来的邻居是顾凛冬!
林盛夏猛地站起身推开门,吃惊地问道:“顾凛冬,你怎么搬来这里了?”
顾凛冬刚刚在楼梯间就发现这户的门口开了一条缝,他还以为是人家没关好门呢。
没想到这竟然是有只小猫在偷看。
“嗯,员工宿舍。”顾凛冬言简意赅。
顾凛冬好歹是个项目总工,一般情况下公司都会安排单独的员工宿舍,这几天他一直挤在集体宿舍,同事的呼噜声吵得他压根没法睡,公司重新安排了宿舍搬过来。
他也没想到会和林盛夏在一栋楼,而且貌似还是上下楼的邻居关系。
顾凛冬抬了抬手上的东西,示意他要上去了。
林盛夏接过他手上的部分东西,搬着一起上楼。
她穿着家里的拖鞋,走起路来踢踏踢踏的,很难忽视。
顾凛冬的宿舍东西摆的到处都是,林盛夏放下手里的东西,眼神在宿舍里打量。
和她家格局是一样的,只是这个宿舍只是家具齐全的简装房。
“现在要收拾吗?”林盛夏询问。
“不用,还要上班。”
林盛夏明白顾凛冬话里的I意思,可是她不想懂。
她今天下午就要去学校了,虽然离得很近,但也不可能经常见面了。
发微信消息他回答得也很简洁。
这让林盛夏更想抓住此刻独处的机会,哪怕不说话,安静得待着也行。
现实却是她不得不离开。
林盛夏不舍得看了看顾凛冬,把他看乐了。
但他也不会心软的留她在这里。
不然这小姑娘肯定要给他收拾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顾凛冬就是觉得小姑娘干不来这些活,这些也不是林盛夏该干的。
她就应该像猫咪一样窝在沙发上,傲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林盛夏下楼,发现自已家门锁上了,关键是她还没带钥匙。
她拍了下自已脑袋,暗叹:这是什么记性。
她转念一想,那她是不是有理由赖在顾凛冬家里了。
这样想着,就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走到顾凛冬家门口敲门。
顾凛冬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下意识以为他受委屈了。
他开口询问:“出什么事了?”
林盛夏沮丧道:“刚刚不小心把门关上了,我没带钥匙。”
她越说声音越小,后面又接着道:“还没带手机。”
顾凛冬听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这咋还是个迷糊鬼呢。
只能先让她进来。
等她坐好后,将家里的零食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又把自已的手机递过去,“喏,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吧。”
顾凛冬自顾自开始忙碌起来。
他先将自已晚上要睡觉的地方收拾出来。
林盛夏手里拿着顾凛冬的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未读消息。
他压根没看手机啊!
怪不得没回自已消息呢,原谅你了。
虽然你可能不需要我原谅。
林盛夏将视线转移到忙碌的顾凛冬身上,怎么办,人夫感!
一眼望去,太阳斜斜的照映在顾凛冬身上,白色的T恤已经湿透了,后背的轮廓隐隐约约,背部的骨线清晰可见,挺直的肌肉,手里的抹布抹抹擦擦。
一面是张力十足的糙汉,一面是拿着抹布打扫卫生的人夫。
这种反差更诱惑她。
林盛夏舔了舔并不干燥的红唇,口水咽了又咽,眼神跟随着顾凛冬一摇一摆挪动。
林盛夏此刻觉得像是猫,被前面的耗子勾着往前走。
本该是天敌,可是她就是舍不得吃掉他。
林清越清了清嗓子,装作随意地拿起茶几上的薯片,拆开吃了起来。
薯片在林盛夏的嘴里咔嚓咔嚓作响,像是顾凛冬被自已吃到了一样,吃得她脸红心跳,最终还是要红着脸吃完。
顾凛冬收拾完房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勾人场景。
午间的阳光正是毒烈,阳光透过窗户,越过条条框框的架子,洒在她的脸上。
她像个慵懒的小猫,窝在沙发的一角,手里还有正在咔哧作响的薯片。
一片一片地放在舌尖,舌尾微微用力,将舌尖的薯片勾进嘴里,小猫轻咬着薯片,薯片在嘴里细细嚼碎,猫咪享受的眯上双眼。
顾凛冬自问自已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他承认此时此刻的林盛夏吸引着自已。
顾凛冬停下自已手里的动作,像个小偷似的偷窥她的一举一动。
他的心在不知不觉被瓦解,有什么像是塌了一角。
他不明白自已现在是在做什么。
明明说了不合适,却在忍不住靠近。
小姑娘的行为他是真的躲不掉吗?
不,不是,是他默许了她的靠近。
可是自已知道他们终归是不可能的。
她是美好的,适合珍藏。
自已却浑身破烂,缝缝补补。
就让他把这美好留在心里,以后还是一个人走。
“林盛夏,电话打了吗?”
顾凛冬打破了这勾人的一幕。
“打了,我父母说等会就回来。”林盛夏回道。
顾凛冬不再说话,继续忙碌。
林盛夏坐起身来,放下手中的零食。
她站起身拿起抹布在水里反复搓洗后,就开始干活。
顾凛冬听到声响,想要阻止。
没成想林盛夏说:“我不想让你累着。”
说完就唛头干活,手底下擦着更卖力了。
而顾凛冬却怔在原地。
他听同事说起过太多次这句话了。
但是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原来也有人怕自已累着。
毕业后一直是一个人,他那所谓的父母有多久没给他打过电话了。
上次打电话好像还是八年前他大学毕业的时候,两个人一前一后打过来,说的却是同一件事。
他毕业了,以后不会再给他打钱了,以后你就当你没有爸(妈)。
那一刻,顾凛冬是悲伤的。
他知道自已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再也没有人关心了。
对于爱情,呵,那是奢侈品,他不配。
他带着一股劲,工作后深耕项目现场,再苦再累的项目他都可以去。
别人只说顾凛冬太能干了。
或者嘲讽地说,‘顾凛冬这是没见过钱吧!’
诸如此类的话太多太多了,多到他听到都会装作没听到。
他不知道那鼓劲是什么,他只知道他没有试错成本,他没人可依靠。
也因为如此,大学毕业后就和同学圈断了联系,唯一联系的薛泽还是他不停主动地找他聊。
林盛夏,你真的太美好了,我不配。
直到现在,顾凛冬才意识到,对上林盛夏,是自已不配。
她像是太阳,消融着冬雪,别人会因为她而高兴。
而自已更像是凛冽寒冬的冷风,在严丝合缝里寻找漏洞钻进衣服里,渗透皮肤,冷到骨髓。
他怕自已冻伤林盛夏。
既然这样,那就断的彻底点。
“林盛夏,放下东西出去吧,这些不适合你干。”顾凛冬冷着声音道。
林盛夏不知道自已做错了什么,突然就被要求出去。
渗入骨髓的冷冽声音,刺的林盛夏的心口像是被戳破的气球,陡然间就不知该何去何从。
“怎么了?”
林盛夏倔强着问道。
“没怎么,我们不合适,以后不要联系了。”
“你像个弹簧,一会上一会下,一会情绪好一会突然又冷下来,你是有什么大病。”
“你知不知道我也会受伤,我也会痛。”
“我一个女孩子,没皮没脸的追着你跑,是因为喜欢。”
“你如此反复无常,不就仗着我喜欢你,不会离开吗?”
林盛夏眼眶微红,一声声质问带着明显的颤意,眼底的晶莹已经容纳不下溢了出来。
可她还是倔强的站在那里,像是寒风里的腊梅,傲视群芳。
顾凛冬不相信,一个月会有多深的感情。
他冷硬着声音道:“走吧,别让我说出难堪的话。”
“你别后悔!”林盛夏说完哭着离开了。
门被重重的摔上,将两人隔绝。
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
顾凛冬像是没感情的机器人,机械式的干着剩下的活。
他抄起一根烟,打火机抖了几下都没点着。
“MD。”顾凛冬骂道。
点燃后他靠在窗口深吸几口,压下心口那渗溢出来的烦躁。
扔掉烟把,拿起手机,看上面有未读消息。
是林盛夏的!
她下午要去学校了?
再往下就看到哭唧唧的表情包,顾凛冬呵笑出声。
真是个小姑娘。
现在这小姑娘应该不会再靠近自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