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晓雪愣住，航哥顺势把期刊递到了她的手里。
赵晓雪接过去正在看的时候，方华林勾起嘴角，轻笑一声：“需要帮你解读一下吗？”
话落，航哥咳嗽了一声，拿过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在方华林看过去的时候，暗暗使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方华林转过头去，撇了撇嘴，倒也很给面子的不再说话。
那两句话说得是有点呛人，但那又怎么样？
她社恐，她话废，她可以不计较赵晓雪把她当假想敌，但别人当着整个班级的面，踩着她艰难维系的自尊心，对她输出莫须有的极致恶意的谩骂，都这样了，她又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冷？”航哥突然出声，看着沈彦轻轻地问了一句。
沈彦摇了摇头，放下了在胳膊上轻轻搓着的手。
办公室里自然是不冷的，他只是在刚才感受到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凉意，由内而外的。
像是这阵子以来，一直浮散在胸腔里的一片朦胧的水雾，在一瞬间被引爆了，那些浸染着寒意的小水珠突破了阻挡，从心脏位置，顺着血液的流动窜上大脑，涌向四肢，引起一阵战栗。
他瞥了一眼方华林，是了，这就是他一开始看到的她——冷寂、淡漠、没有感情。
那么把自已之前看到的这些遮挡住的这片水雾，又是什么时候漫上来的呢？
『你治愈了我千疮百孔的暗伤』
沈彦的视线转到赵晓雪手里的期刊上：「暗伤？」
他又用眼角余光瞥了方华林一眼：「是什么样的暗伤呢？真的治愈了吗？」
一边暗暗琢磨着，一边又快速地浏览了她写的这首小诗。
在整体铺展开的孤寂氛围中，不难看出潜藏着的欢乐时光里，她曾经也应该是一个活泼爱闹的小女孩。在这之上又引申出的傲气和豪迈，也许是她藏在心底最深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座桥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想去看看。」
“对不起。”赵晓雪突然合上期刊，突如其来的一声道歉打断了沈彦的思绪。
随着她这声道歉的话音落下，所有人都看向了方华林。
方华林勾起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我说了，在班里道歉。”
“行，这次确实是我没搞清楚状况。但是你得承认——”说到这儿，赵晓雪顿了顿，快速地瞥了沈彦一眼，又接着说道，“你没那个心思。”
方华林诧异地看了在座位上云淡风轻般坐着的航哥一眼，难以置信赵晓雪竟会在办公室里如此直白地说出这般话。
方华林轻轻地笑出了声，垂在身侧的手稍稍往背后移了一点，大拇指掐在食指的指弯上，暗暗捏了捏拳。
“两码事。”
「我从不觊觎别人的东西！」
「说东西好像不太好，不对，我凭什么解释啊！」
「这破事儿闹得！」
脑子里各种想法囫囵着转了一圈，即将开口的时候被航哥打断了。
“好了，你先回去。”航哥看着方华林说，“我和他俩聊聊。”
方华林轻轻“嗯”了一声，看向赵晓雪：“我没从你碗里夹东西的时候，你就管不着我想吃什么。况且——你担心的事，我从来没想过。”
说完，她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传来的一声不太响亮的“砰”也被她关在了门里。
“怎么了？”航哥看着胳膊在办公桌的玻璃挡板上甩了一下的沈彦，见他不说话，又看向赵晓雪。
“只要有正面导向，谈恋爱我不会多管，你俩现在共同学习的状态也挺好的。但谈得那么高调，我就很难做了。”
航哥的声音很平稳，一字一字清晰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多感受一些悸动的滋味，收敛那些没必要的怨念。不管你们以后会不会在一起，难道你希望将来回忆起这段时光，都是像今天这样充满了质疑和怨怼的场景吗？”
“别把自已的率直给丢了。你先想想，想明白了就回去吧，到讲台上给方华林道个歉，我就不去盯着了。”
赵晓雪站在一边把这件事从头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起孙恬那几句挑拨性的话语和似笑非笑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
「率直？」
航哥的这两个字敲打在她心尖上，想起自已在教室里那个歇斯底里的样子，顿时觉得丢人极了。
“我知道了。”她抬起头看着航哥，平静地说完这四个字后，看了一眼沈彦，然后走出办公室。
教室里。
方华林回来后，忽略了那些若有若无的放在她身上的视线，坐到自已的座位上，继续从书包里往外拿书。
手伸进背包的夹层准备拿尺子的时候，摸到了那颗被她放进去的奶糖。
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思绪回到了那个晚上，眼前浮现出沈彦小心翼翼地把糖放在她身边的模样，耳边又响起了他那时的问候。
“没事吧？”程思思侧过头问她。
她闭了闭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把那颗糖抓在手心里拿了出来，伸到程思思的面前摊开手掌：“吃糖吗？”
程思思看了看放在自已眼皮底下的奶糖，又瞅了瞅方华林，从她手心里拿起糖，撕开红色的包装，趁着方华林不注意，一下子塞到了她嘴里。
程思思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需要吃糖的——是你！”
方华林愣了一下之后，用舌尖卷着奶糖在口腔里转了几圈，感受着奶香味在口腔里蔓延，迅速地偏开了头。
没过多久，赵晓雪也从前门走进教室，径直走向讲台，在讲桌后面站定。
“方华林，”赵晓雪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后一直看着她，直到方华林的视线放在她身上，她弯腰鞠了一躬后站起身一字一顿地郑重道歉，“对不起！”
说完就回到了自已的座位，看了扔到自已桌上询问情况的小纸条一眼，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桌下的垃圾袋里。
与此同时的办公室里，航哥上下打量了沈彦一眼，开口问他：“你呢？没什么要和我聊聊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