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教官站在食堂的中间位置，声音洪亮有力，轻松地传遍整个食堂：“军歌还没学，今天我们先唱国歌。”
“嘟——”
一声刺耳的桌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打断了教官说话。
方华林他们这一桌上的人，垂眸看着桌面，心里皆是一跳。
沈彦在教官说要唱歌的时候轻笑了一声，很轻的一声，本来教官是听不到的。
但他把手垂到身侧，原本曲起的腿打算站直的时候，不小心带动了桌子。
“你，出列！”教官指着沈彦，“是不是不想吃饭！”
原本打算站直了好好唱歌的人，被叫出列以后反而站得更加松垮了。
教官看着他这副样子，走到了他们这桌的旁边，看着桌子两旁的其他人：“你们组长是谁？”
“报告！是我。”方华林喊了一声。
看到这么娇小的一个女生应声，教官的心里也噎了一下，面上还是一副威严的样子：
“没吃饭啊，声音这么小！出列！”
方华林从凳子前面往侧边移动了一步，站在了过道上，心里吐槽着：
「可不就是没吃饭嘛！」
“喊报告，一直喊。”教官对她说。
沈彦刚想开口，身体站直表现出略微前倾的姿态，就被教官背后——站在他右边的人拽住了手腕，对着沈彦微微摇了摇头。
“报告！报告！报告！”方华林一声比一声响地喊着，喊完第三声，教官喊了“停”。
然后又转向沈彦，看着他说：
“不想吃饭就站到外面去！今天第一次，只罚你一个人，再有下一次，整组都别吃饭了。”
说着，又环视了一圈，眼神从每个班的区域依次扫过：
“所有人都一样！一次犯错罚个人，二次罚整组，三次罚全班。超过三次，整个排一起罚！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所有人一起回答。
他们十四个班级，一共被分成了三个排，前面两个排每个排五个班级，后面一个四个班级。
“你，入列！你，出去！”教官分别对方华林和沈彦说着，然后带头开始唱国歌。
唱完国歌，又让他们念了一遍《悯农》才宣布开饭。
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又宣布了一些晚间的安排：
“吃完了就自由解散回宿舍，八点你们各自的班长（务农剧情期间的班长都指带各班的教官）会去教内务整理，和你们说洗澡的时间，明天集合的时间，都在宿舍等着，不要乱跑！少一个人，明天整个宿舍多跑十圈！”
说完之后，总教官找到十班的班长，指着门外的沈彦交代道：“这小子，多关照着点。”
在大部分人吃得差不多了，离开食堂后，班长拿了个空饭盒过来，递给方华林：“给他把饭装一下吧，明天早饭要早练之后才能吃，别饿着了。”
方华林接过饭盒，说：“好，谢谢班长。”
班长右手挠了挠脖子，说：“那啥，总教刚才也不是针对你，你们毕竟是一组，算是个团体……总之，就是别往心里去。”
他们的教官看起来有点腼腆，方华林对着他友好地笑了笑：“我明白的。”
年轻的教官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不解地问道：“我看你们组四个男生呢，咋让你一个小女孩当组长？”
“我们……是抓阄的。”方华林随便编了个理由。
“那行，你们先吃着，饭盒让他一会儿我去宿舍的时候再还我就行。”
“好。谢谢班长。”
方华林已经吃好了，因为是自由解散，程思思她们也在等着她一起回宿舍。
她把沈彦餐盘里的饭菜装到了饭盒里，打算带出去给沈彦，还没走到门口，就被赵晓雪拦住了。
“我宿舍里刚才就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给他送过去吧，你们先回去吧。”赵晓雪说着就拿过了方华林手里的饭盒。
方华林看着她转身就往外走，只好对她喊着：“别忘了说一会儿班长要去拿饭盒的。”
赵晓雪没说话，挥了挥手表示听到了。
此时已经七点多了，天已经黑透了，林场各处的灯光也都很微弱。晚间山林里的风吹过来，冷得刺骨。
赵晓雪把饭盒递给沈彦，沈彦没有要吃的意思。赵晓雪劝道：“教官让吃的，也不用跟自已过不去吧，顺着台阶下不好吗？”
沈彦漫不经心地靠着墙壁，踢着地上的小石子玩。看到旁边方华林她们出来，想跟上去道个歉。
赵晓雪拦在他面前。
“我不吃。”沈彦说着就要越过她追上去，却听到她说：“你不收着点脾气，在这里，连累的就是别人。”
沈彦停住了，拿过她手里的饭盒沉默地吃着。
吴姝薇跟在赵晓雪的旁边，看他们一个沉默地吃着，一个沉默地看着，谁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她轻轻地推了赵晓雪一下。
赵晓雪回过神来，看着沈彦，轻轻地问：“沈彦，你喜欢她吗？”
她想，如果他说喜欢，就算了吧，反正她也还没那么喜欢他。
“谁？”沈彦看了她一眼。
“方……”
“没有！”
“华林。”
赵晓雪刚说了一个字，沈彦就脱口而出的否定让两个人都愣了愣，赵晓雪还是把名字给补完了。
紧跟着又追问道：“那你可以喜欢我吗？”
「是他自已否定的，那我去争取也没错。」赵晓雪在心里暗示自已。
沈彦没说话，他还在疑惑自已刚才的紧张，为什么会害怕听到她说那个名字？
喜欢方华林吗？不，他不敢喜欢。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我有机会了。”赵晓雪说着，拉着吴姝薇往宿舍的方向走去，“那——明天见了！”
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说：“对了，饭盒是班长的，一会儿班长会去宿舍拿，早点回去吧。”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晚安！”
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心里轻松了不少，至少心意已经传达出去了。
天很黑，风很冷，但赵晓雪回宿舍的脚步很轻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