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不大一会儿,外面的暴风雨下得更是猛烈,原先还能看到大滴的水花砸在阵法的光幕之上,这会儿完全就像是天被捅了个窟窿,哗啦啦的水流从上面冲下来,瀑布一样,不放神识出去的话,以她现在的目力,勉强能看清楚附近丈内之距,再远一点儿的地方,只能看到偶尔一道闪电,撕开了暗沉的天幕,雨声哗啦啦的太响,顺带着雷声也显得不那么声势浩大了。
这场暴风雨也不知道要多久才停,她在甲板上盘腿坐下,支着下巴,仰着头,看天上看不清的风景。
也是修真才有这样的好处,倘若是凡人的话,这会儿就该被吓尿了吧……
只是暴风雨的话,这点力度,这艘船还是扛得住的,好歹也是花了她近百万灵石,只要在没有上当受骗的情况下,一分钱一分货这个道理是亘古不变的。
墨七七仰着头看了一会儿如同瀑布一般的雨势,很快便失去了兴趣。干坐着也是无聊,便撩拨一下许久未曾出声的系统。
“系统,你说这雨来得好生奇怪,昨儿金乌西下的时候,晚霞漫天,近日的天气应该都是不错才是,怎么突然就飘了朵云过来下起雨来了,我看着也不像是有妖兽要渡劫。”
人类修士就更不必,说谁吃饱了跑到这地方来渡劫。
墨七七原本并没有什么深意,只是随口问一句,岂料系统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这厮似乎又有事情瞒着自己,墨七七挑了挑眉。
每个人性格不同,若是墨七七自己要与别人合作,能说的事情,她定然都会直接说出来,而不是像系统这么讨嫌,遮遮掩掩,又不好生完全的遮盖住。
若是系统有实体的话,墨七七觉着它应该是,左边脸写着讨人嫌,右边脸写着惹人厌。
她朝船舱的地方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瞧这阵仗,一会儿若是出了变故,我保住自己应该是不难,但是里边那两个拖油瓶就不一定了。”
说起破除此界封印这事儿,墨七七自然是有这个想法的,可是她现在离元婴期还远着呢,所以这个想法并不是很迫切,只不过有这么个任务就顺手做做。她肯定系统比她要迫切多了,可是系统这厮有点非暴力不合作,暴力的话……墨七七又真的没办法把它拎出来打一顿。
她的想法系统自然是能猜到一二的,但是系统就是不按照她的想法去做,为什么呢?因为系统看她不爽。
系统既然有自己的灵智,有喜厌也是正常,有句话怎么说着?你不舒坦了我就舒坦了。
它这厢里没有办法直接将墨七七抽死,有些情况下还得想方设法护着她,虽然她从来就不领情,当然系统也没想要让她领情,他就是想要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在不影响解除此界封印的情况之下给她添点堵。
原先的时候墨七七的心思比较好猜透,无外乎就是,想先利用着系统稳,固住自己的实力,然后一步步来,总体上来说还是很惜命的。
当然并不是说现在她就不惜命了,只是现在她的想法,系统有点看不透,不像原先,哪怕板着一点儿脸,有点儿情绪总是能琢磨得出来的。
若是以前,这么两个人在墨七七手上,倘若有什么危难情况,她肯定会把他们收进长生渡里,至于后续的情况,且行且看。
现在的话……它觉得墨七七真的能做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心里有几分烦躁,道。
【前面那阵法与百万海域的罡风带应该也是差不多,是用来将此界一分为二的,将幽冥之光的魂魄与躯体的封印之地分隔成两块,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你入了阵再看。】
“所以前面的阵法是人为的?”
系统的语气有几分嘲讽。
【这么大个界都能封印了,弄上个把阵法算什么奇怪的事?】
也对。
如果说罡风带和前面的阵法将千碧界一分为二的话,那御行大陆和月碧大陆算是一体,这两个大陆封印的应该都是幽冥之光的魂体。
墨七七倒觉得那幽冥之光并不是叫什么幽冥之光,说不定就是什么大能的魂魄的一部分,系统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反正它总也得有个名字,哪怕叫二狗,她都没意见。
据系统以前透露的消息来看,这东西,不只是被封印在这一个界,其它界也封印了很多,还是把魂魄和躯体分开封印的。魂魄的话就能裂魂,到时候自然可以相容吞并,躯体的话…要怎么分?切成一块一块的?
躯体是滋养元神的一个容器,但是没有元神,躯体就会逐渐失去生机,可能修为高了以后,可以元神出窍,保住躯体不死,但是被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又封印了这么多年,早该生机灭绝了,这都还不死的话……那得有多厉害……
话说这么厉害的东西是怎么被人剁成一块一块分开封印的?
既然都能剁成一块一块分开封印了,为什么不干脆就消灭了,搞得这么麻烦?
她倒是很想问问系统这个问题,但是觉得假如自个问的话,系统一定会不高兴,所以识趣的没有问出来。
她抬头看着外面轰隆不止的雷声,突然想起件事,“所以说这突然天雷滚滚,其实又是幽冥之光搞出来的事?”
系统沉默了一下道。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天雷又不是我引来的,我怎知,且这一界的位面规则被改写过,我又不是改写的那人,怎可能事事尽知!】
它还得寄在墨七七身上,免得自个儿被雷给轰死,做点什么事情不得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又不是先知,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倘若它真的什么都知道的话,这么多年早就用天材地宝把墨七七的修为堆上去,然后让她去各个秘境解除封印,然后破开此界,去外头继续收集主上的魂体,哪里愿意与她这般慢慢吞吞磨磨唧唧在这儿浪费时间。
墨七七觉得自己对系统抱有的期望太高了,每次她觉得某些内幕系统应该清楚,该系统似乎也是走着看?
“那前面的滚滚天雷对我有没有什么影响?”虽说被雷劈一劈,若是能扛过去,对经脉躯魄和心境都是大有裨益的,可被雷劈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想来也没有几个人闲追着天雷找劈,别人有没有这个想法她不知道,反正墨七七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系统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几分隐藏的十分深的厌恶。
【你有长生渡在身,身上又有那么多的法宝阵盘,若你将身上所有身家都算上,在此界内,没有哪一个宗门势力比你更富有了,且你现在修为也上来了,身上背了这么多龟壳,就算是元婴修士也不可能一击将你拿下,你就算是打不过,保命总是有余的。】
墨七七点点头,确实如此,这也就是她为什么狗胆包天,敢给边鸿钧下药,让他肛了自己徒弟。
这种明显结死仇的做法,如果她还是筑基修为,是万万不敢这么浪的,她就是打定主意,最多吃点苦,反正没有性命之忧,怎么解气怎么来。
系统也不知是真困惑还是被气的无奈了。
【你修为低的时候汲汲营营我可以理解,你现在这等身家,为什么还要这么贪生怕死呢?】
它觉得自打她认识墨七七以来,她一直都好像是在算计着谨慎着,往好了说是谨小慎微,但它看在眼里,就觉得这是上不了台面,小家子气。
它喜欢的修士性格是一往无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如同它的主人那般豪气万丈,叱诧风云,驰聘于天地之间。
幸好它的主人不是墨七七,若是跟了这么一个窝窝囊囊的主人,它情愿一直沉睡。
“就是因为我身家丰富,所以我才更得小心仔细不是,不然人死了,灵石没花完,我多冤啊?”墨七七一本正经道。
系统瞧不上她,隐约透露出来的那点看不起,墨七七是能察觉的到的,毕竟她现在好了歹了也是个高阶修士。
别人怎么想她无所谓,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有以杀证道的,有行善积德寻求长生的,有出尘的,有入世的。
她就是不愿意嚣张跋扈,就是愿意这么谦虚谨慎着,她就是要看起来这么不争气,不爽快,不利落,别人怎么看关她什么事?
她自己心里觉得这样最舒服就好,谁能奈她何?
系统嗤了一声,大概是觉得和她这种咸鱼道不同不相为谋,着实没什么好说的,于是不再做声。
因为海上骤然而来的暴风雨的关系,之后的行程慢了许多,海上波涛汹涌,天上狂风暴雨,雷鸣电闪,妖兽们都吓得窜头潜入了海底,是以,一路上除了抵挡暴风和天雷,竟然没有碰到一个拦路的。
虽然速度慢,但总归是离那处阵法越发近了,墨七七摸着手上渐渐滚烫起来的镯子,神色有些幽深。
刘向东站在她身后,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沉重,他虽然是第一次准备度幽冥海,但是深海这边并不是第一次来,不管是他自己的实践也好,祖上口口相传的经验也罢。
海上的暴风雨一向是来得快,气势汹涌,但是去的也快,没道理像这般如同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轰隆隆下了半个来月。
好在这艘船相当的结实,这位前辈也舍得用灵石,防御阵法一刻没有停歇过,除了颠簸一些,倒是并没有其他意外,也算是幸运的。
又前行了数日,终于到了海中心阵法的外头,暴风雨仍旧没有停止,雷鸣电闪,也仍旧时不时就落在海中的某处,炸在了水面上,激起浪花无数。
墨七七看着前边这如同从天而降一道水幕,隔在海中的阵法,心中虽然有些数,但还是扭头问了刘向东一句:“这阵法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自,自然不是!”刘向东稳了稳心神,道:“原先这一边是一群珊瑚海岛环绕而成的暗礁地带,自中间那个入口进去,才算是入了阵法。”
只是据说那阵法相当凶险,修为不高的修士一般都不会无聊地前去作死,他以前也带别人出过好几次海,但是多数都是在阵法外头看个热闹,很快便折了回去。
他祖上留下来的玉简中倒是也有记载阵中的情况,关于外头所提不多,寥寥几句,但从那几句话中也知道外头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这情况,恕他眼角有限,摸不清到底是何原因。
看了一眼墨七七,踌躇道:“前辈,这阵法恐怕是有异,兴许与这暴风雨有些干系,不如等雨停过后再进入?”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是他现在这情况应该做的事情,倘若进去了,当真有点什么意外,说白了他不过就是临时雇来的人,难不成还能奢望雇主尽全力护住他不成。
能不涉险,他总还是不涉险的好。
只不过也由不得他,还得看墨七七的意思,他问完那句话,有些忐忑不安的看着墨七七,等着她做决定。
墨七七自然也不是那等彪西西的性格,问了问系统,可能系统觉得她着实太过贪生怕死,怂恿着让她赶紧进去,说了两次,见她不听,便也消了声,等她自己犹豫好再说。
虽然系统觉得不管怎么犹豫反正都是要进去的,那在这里犹豫做什么呢?白费脑子,愚蠢之至的做法,可它又没有办法上了墨七七的身,操控她去行动,索性就不说话,就当是眼不见为净。
墨七七绕着这一道,似乎是从天而降的水幕,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只觉得可能当真如此系统所言,这阵法将整个大陆都给横开成了两份,想来是因为她手上的幽冥之光的关系,触动了某一个阵法的禁制,毕竟人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幽冥之光隔在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