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宁呢。
他醒来后就一直躺在病床上看着自已的父亲在医院为他奔波,人瘦的不成样子。
肖宁心思活跃,看出了父亲面对自已时的心虚。
他没问,他知道怎么回事,苏家,是不可能让他们的儿子坐牢的。
难得的,肖宁开口说话了,就算接受了治疗他说话时也非常虚弱,“爸,妈怎么样了?”
坐在病床前想要为肖宁开解的肖父一愣,低下头扣着手指,有些无措:“还好。”
肖宁微眯着眼睛看着父亲,心中了然。
肖父不知道,他的一些习惯,肖宁都记得,比如,说谎时会不自觉的低下头扣手。
“嗯。”
“……”
干净的病房内安静了下来,身边呼吸机的声音让肖父听的有些烦躁,让他抓心挠肺,终究是抵不住,肖父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你妈听到你的消息后住院了,苏家帮忙找了肾源,又安排了手术和赔偿,我……”签下了谅解书。
“嗯。”儿子的回答让肖父有些坐立难安。
“小宁……”
“爸,我不怪你,妈好好的就行。”
肖宁还是这么懂事,让肖父心疼。
也让他红了眼眶。
“小宁,对不起,爸爸没用,要是爸爸也有钱,你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就不用签下谅解书,不用依靠苏家为妻子寻找肾源。
“爸。”肖宁唤了他一声,并未多言,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似乎要将他的模样印在眼底。
瘦削的身体,佝偻的背部,满是皱纹的脸,布满血丝的双眼,长久未打理的胡子。
邋里邋遢的模样让肖宁感到心酸。
关于肖宁的腿和肖母的胃癌,肖父并未告诉肖宁。
可这点事怎么能瞒过他。
————————
肖父给肖母送完饭后急匆匆的赶到肖宁的病房,却见他低着头沉默不语。
意识到不对的肖父轻手轻脚的走进病房,肖宁听到声响,抬起头,他眼眶通红,脸上有两道极浅的泪痕,看来刚哭过一场。
见到肖父,肖宁盯了他一会儿,沙哑着声音问道:“爸,我的腿……”
肖父面色平常,心中却慌成乱麻,“医生说你的腿好好休养就能好,平常多做康复训练。”
肖宁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并不是开心,是自嘲。
他还看不明白吗?
那天苏南他们下手没个轻重,上身和头部还有胳膊手臂护着,可下半身呢?
凳子,棍子,不要命的往上砸。
若能康复,肖父绝不会是这套说辞。
“我知道了。”
肖父在情感上有些愚钝,见他放下不再追问,也彻底放心。
但是当晚,肖父就收到了肖宁死亡的消息。
整洁的病房内,用来削苹果的刀具捅入他的心口,鲜血染红了被褥,也染红了肖父的眼睛。
警局的人来的很快,但经过检测却发现水果刀上有着肖宁的指纹。
而肖父也在肖宁枕边发现一封被泪水打湿的遗书。
字体不如往日的工整,歪歪扭扭,上段写下了他如何不能接受后半生做一个废人,成为拖累父亲的废物。
可越到后面,字体就越发的乱,或者说疯狂,黑色组成的线条甚至不能称之为字,在结尾,肖宁还留下了两个字,不过上面涂涂改改,笔墨未干,看不清是什么。
而同在一个医院的肖母也打听到了消息,伤心欲绝,也跟着去了……
肖父悲痛不已,带着二人的骨灰回到了老家,在自已家的后山找了一块很好的位置,挖了三个坑,又找了熟悉的人买了三块石碑,一人一块。
之后,他用工地招人为由带着一位与他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去了南城。
到了南城帮朋友安排了工作后,他带着肖宁的遗书和病案本去了学校大闹一场,换来的结果只有被保安扫地出门。
后来,他花光了自已的积蓄复印了一堆关于苏家买通关系包庇苏南,还有肖宁遗书的广告。
带着五十万的现金和广告,肖父坐在苏家公司的天台上。
钱,广告,夹杂在一起,大把大把的撒。
收到消息的苏母和苏父来到顶楼,二话不说上来就骂。
肖父站在边缘,眼神阴狠,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儿子死了,我老婆也死了,我要你的钱有什么用!”
说完,他一跃而下,跳楼身亡。
而肖父的朋友,则在下班的路上,被告知一个村的朋友跳楼死了。
也收到了肖父编辑的最后两条消息。
:很抱歉骗了你,我的儿子死了,老婆也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所以我大闹了一场,希望有人关注这件事,我是那么的懦弱无能,连给那群混账定罪的能力都没有,白白让我的儿子遭受冤屈,他怕是死都不能瞑目。
:我死后,不需要筹办葬礼,骨灰请帮我埋葬在老家的后山,坑我已经挖好了,和我的家人在一起,墓碑早已立好,你埋上就行,在你包里的夹层,有两万块,就当做一来一回的路费和安葬费吧,谢谢你,我的老朋友。
当日。
微博头条彻底爆炸!
“苏华科技公司老总逼死全家!”
“南城一中校长贿赂!”
“公道!”等多个为肖宁一家鸣不平的声音出现。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却坐在装修华丽,舒适的房间内打着游戏。
苏南早就看到了微博,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肖宁是自已撑不住自杀,他爹也是自杀,他妈是有病才死的。
和他有关系吗?没有。
再说了,天塌了有他爹妈顶着。
正如苏南所想。
苏母在看到微博词条后立刻联系了公关和当时的律师,将谅解书置顶微博。
又买通水军,营销号洗白。
如此,华苏科技的股票才没有继续下跌。
苏父也联系了上头,加了许多筹码后才给他保住。
“成了鬼魂后,我死前的记忆早已不在,却记得整个事件的经过,不过如何死的,我并未在意,只是依照记忆找到了苏南。
在见到苏南时,我的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我去复仇。
我压制不住那股念头,想要夺舍他,搞垮苏家,却没想到遇上了你们……”
姜无厌听完了肖宁的故事,大为感动,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她不解的问道:“那你咋不选苏父苏母?他俩可是能接触到核心的人。”
“……我的魂体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只有夺舍苏南后才好了点。”
姜得喜:“一些人会佩戴玉佛用作护身,苏家父母身上应该也有,所以你才无法近身。”
“那我为什么可以近身?”大街上戴玉佛的人不在少数,姜无厌倒没觉得接近困难。
“你身具功德,那玉佛又并非本尊下场,近身不难,若是遇到了作奸犯科之人,你施点小法术也同样无碍。”
“那这功德还真是个好玩意儿类,要是我功德有很多的话……”
姜得喜没看她,反正姜无厌不是在想什么好事。
“姜小姐,除了这个,我还想找找我爸妈在哪?”见姜无厌不理他,肖宁急了,这好不容易找到的帮手,可别听完故事就不理他了。
“你什么时候醒来的?”姜得喜看向肖宁,问道。
“5月22号醒来的,5月11号死的。”中间间隔不是很长,这个时间,肖宁父母早该醒了。
“你母亲是病入膏肓而死,可以投胎,或许被当地的土地带走,毕竟15号是阴差收魂的时间。”
阴差收魂的时间为每月的中旬和月末,当地土地会把要投胎的魂魄收集起来,阴差到时候会找到土地,一次性带走。
医院这类特殊的则是一周来一次。
“那我爸呢?也是被带走了吗?”
“你父亲死前怨气很重,他是自杀跳楼,魂魄应该还在苏家公司的天台上,重复经历那日跳楼的痛苦。”
“是我太懦弱了,要是当时我没有自杀,爸妈也不会离开……”可当时他真的觉得人生了无希望,一颗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要是,要是那天我没搭理林莉莉就好了,就不会被她缠上……”可肖宁真的有很努力的不和林莉莉打交道。
“不要把错误归到你的身上,你没做错任何事,平复好心情我们就解决苏家这个毒瘤吧。”姜无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