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终究不敢说出自已心底埋藏了百年的心意,不仅仅是害怕被拒绝,更害怕说出来后,两人的心中出现隔阂,恐怕连这样坐在一起喝酒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过她有一点不是很明白。
“你若是放下心中对道门的仇恨,又何尝不能与离秋共度余生呢。”
齐云飞看着酒瓶苦笑。
“不是我非要报仇,是他们容我不得,只要我活着,他们睡觉都不安稳,以我现在的实力,秋秋跟着我太危险了。”
“不是还有青丘的上官兰雅嘛,有她在,想动那只小狐狸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吧。”
“唉……”
齐云飞长叹一声,看来,连她也不理解自已的心中所想。
“兰雅想要的不是秋秋,而是她的姐姐上官离秋。”
空桑茹听的有些迷惑,云里雾里的。
“难道你不希望破开姐姐的封印,让完整的上官离秋回来?”
齐云飞面色凝重,双眼紧紧盯着有些昏暗的灯光,心中思绪万千。
青阳云哲已经是过去式了,上官离秋也让她过去吧。
他们的情缘,从云哲沉眠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的我,是齐云飞,不是那个青阳云哲,而秋秋也注定是秋秋,不是什么上官离秋。”
空桑茹有些不可置信,他的意思,难道从来就没想着将阳剑完全凝聚?
难怪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只有四成左右,没有任何的进步,原来是刻意在压制。
“你……真是这么想的?”
齐云飞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
“很失望吧,我再是你心里那个一人一剑,便能睥睨天下,傲世世间的青阳云哲,只是一个顶着青阳少主头衔的骗子,更不能破开封印,让你姐姐重新回来了。”
他的话,无疑是在向空桑茹表明,自已绝对不可能回到从前的那般模样了,而你的姐姐空桑沁也绝不可能回来了。
说罢,他将喝尽了的酒瓶缓缓放下,闭上了微醺的双眼,静静等待着空桑茹的怒火。
一秒
两秒
……
一分钟过去,仍旧没有听到任何的斥责,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怒意。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嘴角传来。
空桑茹的手如羊脂玉般温润,从脸上滑过,轻轻擦去了他嘴角残留的酒渍。
“不论你是青阳云哲还是齐云飞,我们都是好朋友,不是嘛?”
与齐云飞预想中的截然不同,她依旧是温和的模样。
“对于你姐姐……你不恨我?”
“没有什么大碍,只不过多等些岁月罢了,小狐狸寿元将尽的时候,她自然也就会回来了。”
对于这个,齐云飞自然也是知道,不过等九尾天狐的阳寿快完,绝不是一朝一夕。
“可……那最少也还有几百年。”
“我等的了,对于魔来说,只要本源魔桑树不死,我便可以不灭,可是……”
空桑茹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很加真挚。
“可是,你只有百年时光,你等不了。想做什么就放心去做。既然你不能回到曾经的高度,那就让我站在你的身后。我永远是你的好朋友。”
四目相对,她清澈的双眸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敷衍与欺骗,她的话,句句发自内心。
齐云飞上一次见这种目光,还是在青碧峰,秋秋用身挡万剑时,看向自已的目光。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曾经救过我。”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齐云飞怅然一笑。
“谢谢。”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一笑,像是多年的挚友一般。
在灯光,推杯换盏之间,他们的脸颊上荡漾起嫣红,齐云飞显然已经醉了,手中的酒瓶摇晃着。
空桑茹用手指勾起了他的下巴,魅惑的眼神看着他。
“你觉得我美吗?”
齐云飞眯着眼睛,看起来很仔细地打量。
穿着半身裙的空桑茹,眼睛魅惑如丝,胸前半遮半掩,流露着不多的春色,特别的散开的长发,如瀑般披在肩上。
看着看着,他的脸更红了。
醉醺醺地说着:“美啊,茹茹姐最美啦。”
“比起那只小狐狸呢?”
“呃……”
齐云飞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这个不是一回事,秋秋是可爱的美,茹茹姐是知性地美。”
空桑茹眨了眨眼,眼神魅惑地如拉丝一般,撩了撩头发,轻咬了咬红唇继续问道:“那你更喜欢哪一种呢?”
“当……当然是喜欢茹茹姐了。”
空桑茹心中一颤。
“真的吗?”
“当……当然是真的。”
齐云飞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不清楚,说起话来都有些含糊。
空桑茹缓缓地拉住了他的手,是温暖的感觉。
“那你以后待在魔界陪我好不好。”
“这个……不行,秋秋还在青丘等我去接她呢。”
“哼,那你刚才还说喜欢我。”
齐云飞虽然眼睛很迷离,视线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内心从未变过。
“茹茹姐这么漂亮,三界之内,有谁不会不喜欢呢。”
“既然喜欢,为什么不陪着我,还要去青丘找那只小狐狸。”
“呵呵……”
齐云飞笑了笑,笑声中略带凄凉。
“茹茹姐没有我,依旧是魔帝,受万人敬仰,可若是秋秋没有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我也是如此,凝聚不出阳剑的我,就不再是青阳云哲,又有谁会在乎我呢。”
“他们不在乎,我在乎……”
空桑茹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齐云飞实在不胜酒力,脑袋一沉,“铛”地一声趴在了桌子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想要摸摸他脸颊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她很想告诉齐云飞,无论你是万人之上的青阳云哲,还是平凡的齐云飞,我都在乎你。
空桑茹看着他睡的很安详,也没有再叫醒。
她的心中满满的不甘心,为什么等了几百年,他的心里还是记挂着那只狐狸,难道这就是天命嘛。
想着想着,心里甚至有点委屈,鼻子一酸,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从她被魔桑树诞下起,近千年,甚至是姐姐消散,都没有流过一滴泪。而今,她的心因为另一个人产生了动摇,有了温度。
眼泪滑至嘴角,咸咸的,更多的,是埋藏在心里的苦涩。
她用手扶着下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熟睡中的齐云飞,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虽然得不到他的心,但这样短暂的陪伴也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