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又来,新岁两次更迭。
下课之后,我在家中廊上坐着等一人。
“四妹妹久等了,刚才父亲兴致高,非拉着我谈学问。”来人是我二哥哥长柏。
“二哥哥第一次参加秋闱便中了第三名,爹爹对你期望高。”我乖巧答道。
“我此番来找你是带来了仲怀的消息。”二哥哥面露喜色,“仲怀如今收了性子奋起直追,一路考上来,过几日便回汴京了。”
“顾二哥哥可是要来我家读书?”这事我是记得的。
“不错,如今你也回了书塾,仲怀也来,书塾当真热闹。”只要沾了顾廷烨三个字,二哥哥总是那样高兴。
去年我起了考童子科的心思后,便重回书塾上课了。
一来庄学究确实是大儒我愿意听他的指点;二来想参加考试总要先念书才名正言顺。
二哥哥与齐衡一如既往轻松考过秋闱,特别要提的是我这三哥哥长枫。
他在秋闱中也获得不俗的名次。今世没有身边妖精的魅惑,父亲考问功课又勤,我倒是有些期待他会试的成绩了。
童子科设在春闱之后,难度又不似春闱那样高,所以对自已我是不担心的。
“你可还记得仲怀信里提过的女子?”二哥哥想到这件事微微蹙眉。
“可是他救下那位朱曼娘?”我问道。
“不错,如今她已是仲怀的外室,前几日为他诞下一女。”二哥哥慢慢说与我。
我惊奇一笑道:“顾二哥哥喜当爹了?可惜吃不上这孩子的喜酒,等顾二哥哥回京,我可要去看看这小侄女。”
“一个外室所生之女吃哪门子喜酒,四妹妹莫不是糊涂了。”二哥哥摇摇头,随即又想起什么,“对了,这孩子还没起大名,只选了个小名叫蓉姐儿。仲怀希望他的女儿将来可以像你一样聪慧出彩,所以这大名求你来取。”
“我?顾二哥哥着实抬举我,那我可要回去好好为小侄女想个名字。”我喜欢女孩子,虽然上一世没见过,但这一世我从不看轻别人的身世背景,我相信只要是顾二哥的女儿定是个好孩子,所以很是重视。
送别二哥哥,我依旧坐在廊上小憩。
过几天还有一个人要来盛府,想到这个人我不禁皱起眉头。
算着日子,吴大娘子带梁晗来做客也就是这几日了。
我是断然不会去见他的,好马不吃回头草,上天给我第二次机会,我可不要再回那个困住我一生的伯爵府去。
想到梁府,现在唯一使我动容的,是我再也见不到的女儿们。
“姑娘,林小娘唤你回去有要事。”云栽来寻我。
我心里有种浓烈的预感,不会吧?说曹操曹操到了?
刚踏进门小娘就急着拉我过去梳洗装扮。
“小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实在不愿折腾,于是先稳住小娘。
“吴大娘子来了,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小娘面上带笑,谈起这位夫人赞不绝口,“她呀,是个最热心快肠的人,汴梁上下都得人夸,多少门户都托着脸面求她帮忙想看婚事,你猜她今日来是为了什么?”
果然,上一世我嫁祸两位妹妹在客人面前出丑就是今日了。
我不以为然,将小娘为我准备的珠钗戴到她头上,说道:“二哥哥三哥哥以学业为重,我家三位姑娘尚小,她就算再会说亲事也说不到盛府不是。”
小娘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事,解释道:“多见见人总是好的,我墨儿才情双绝,又得宫中贵人赏识。让吴大娘子见见,留个好印象以后帮忙相看人家。”
“小娘难道忘了?吴大娘子是见过我的。”不管小娘怎么说,我偏是不听,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吃起点心,“况且大娘子到现在都未差人来叫,我看吴大娘子未必是来相看姑娘的。”
小娘忙跟过来坐下,拿过我手里的点心。
“小娘知道你心中有小公爷,只是这世上人家多的是,多看看没坏处不是?”说完满脸期盼的看着我。
我闻言差点噎住,惊奇道:“小娘怎知道我……小娘你误会了,我与小公爷没什么的。”不会是长枫瞎说了什么吧,我狠狠在心里记他一笔。
此时长枫在厅上直打喷嚏,长柏以为长枫着凉还派人替他添了外衣。
“你是我女儿,我怎会看不出。你瞧自已那抱着笔不舍得用,日日端详的样子。”原来小娘早就看出我的心意。
“小娘!”我见小娘说的如此直白,面色微红。
“除非小公爷今日给你下了聘礼、定了媒妁。否则还是该多看看,见见世面也总是好的。”小娘继续劝我。
看来我不应下小娘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好的小娘,我见见就是了。”我强说服了小娘不必重新打扮,只等大娘子来唤。
与上一世一样,我们在林栖阁久久等不来人,雪娘还是出了让我偷偷去看的馊主意。
我也不反驳,左不过出去走走,还能让小娘安心。
“四姐姐!”如兰远远看着我便打招呼。
瞧如兰这模样,定是认真熟悉打扮过了,已经不是课上的衣服,旁边的明兰倒是和上午一样。
“四姐姐,小六答应了我做炙羊肉,一起去吃吧。”如兰活泼极了。
“什么小六答应你,怕不是你一定要她做的吧。”我笑着直接将她戳穿。
“不信你问她嘛,哼!四姐姐说的好像我欺负小六了一样。”如兰抱起胳膊,转过头去撅嘴道。
“我愿意给五姐姐做的,四姐姐也一起吃吧。”明兰心地善良,为如兰开解。
我无奈摇摇头,宠溺说道:“你们去吧,我还不饿,想到处转转。”
送别了两位妹妹,我带着云栽逛到假山园子处。
我寻到藏在这儿的木剑,在手中挥了挥,觉着有些好玩,笑着说道:“许久不用这小玩意,倒是愈发觉得轻了。”
“要我去取御赐的青龙剑吗?”云栽以为我用的不顺手,问道。
待着也是待着,今日有兴致,我便点了头允她去取。
望着手里的小木剑我心想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儿的时间我便不是刚收到这把剑的小女孩儿了。又想到从前在此处调戏齐衡那次,我忍不住笑出来。
“他们此刻应该都在前厅吧。”我想着心中男子的模样喃喃出声。
“敢问墨儿姑娘心中想的是谁?”
不见其面先闻其声,只见竹林中走出一位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