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桂芬姐姐约我在樊楼吃酒。
“你瞧我今日装扮如何?”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桂芬姐姐推门进来。
只见眼前女子身着雅致的竹叶纹男士墨色长袍,腰间玉带与发髻间的羊脂玉簪子交相辉映,活像一位贵宥家的少年郎。连她身边的婢女今日也扮成了男子模样。
我与云栽露种看着都觉得新奇。
“今日与我相约吃酒的是哪家小将军啊,生着如此娇嫩俊美。”我打趣道。
“怎么样,像男子不像。”张桂芬在我眼前转了一圈满脸期待。
“你非要像男子做什么。”我剥着桂圆不管她,自顾自吃起来。
“这果干儿有什么好吃的,妹妹快看看我。”张桂芬生夺了我剥好的一颗桂圆放入口中,强行转过我的身子,摊开手展示自已的身段。
“像像像。说吧,你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宠溺一笑。
“我要参加下月宫中举办的射箭比赛。”张桂芬欣赏着自已的衣裳,“新裁的,好不好看。”
我闻言瞪大双眼,那可是皇家举办的比赛,女扮男装要是被发现了可是欺君瞒上的大罪!
张桂芬见势捂住我即将惊呼的嘴,道:“你别急嘛,听我说完。”
我眨眨眼示意她可以松开了。
张桂芬:“前日我母亲不是带我去皇后娘娘身边伺候嘛,这是皇后娘娘的恩典。”
“那倒也名正言顺。”我闻言放下心,“以你的箭术,必能赢得头筹。”
“不然,此次比赛的弓要比我平时用的重些。”张桂芬若有所思,“而且听闻郑家有一公子箭术颇准。”
“还有一月,桂芬姐姐勤加练习便是。”我很相信她。
“菜来喽!”店小二为首端了樊楼的特色白玉羊蹄笋和五味杏酪鹅,后面的端菜娘子足足满五位。
“哟,今日这么大手笔。”我细数桌上菜肴,“天上跑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树上长的你是一个也不放过啊。”
“今天的席面为的可是补庆你晋封县主,我自然要大方些。”说话间张桂芬唰的一开纸扇,装模作样的扇了扇。
我学着戏本子里的人,抬手作揖道:“英国公家的贵公子果然财大气粗,小女子我实在爱慕。”
一顿饭毕,二人依依不舍的告别,约在一月后的宫中比赛上相见。
春日的天气很好,我带着云栽露种在街上游玩。
“明兰最喜欢杨家铺子的盐津梅子,还有小娘爱吃的桃花糕,你们待会儿可要提醒着我。”我在胭脂摊前一边选品,一边细数着要买回去的礼物。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回应我。
我转过身去,只见她们指着前方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说什么呢,这么认真?”我忽然把头探到她们之间。
云栽:“我就说他肯定是上次那个男子。”
“哪个男子啊?”这俩人谈的入迷,没发现我。
云栽转头欲答:“就是上次元宵……啊!!”她被我吓了一跳。
“姑……姑娘,你怎突然插进来。”云栽心神未定的拂了拂胸口。
我心想明明是你们两个聊的太入神,可怪不了我。
“姑娘你瞧前面穿蓝衣服那人是不是元宵节上被你抢了剑的公子。”露种比云栽沉稳些,指给我看。
“那个舞剑人?”那把剑还在家中未来得及还他,“跟过去看看。”
我拉着两人跟在那男子身后。
“好像是,但又不完全好像。”云栽有些迷茫,蜷缩起食指轻轻放在嘴上发出疑问。
“我瞧他就是,那日的公子身资就是这般挺拔,只是我没瞧清脸,不敢确认。”露种比起云栽笃定很多。
三人正犹豫间,那男子忽然停下步子转身看向我们。
“怎么不走了。”云栽疑惑。
“姑娘我好像也认不出了。”露种对男子的突然一停也晃了神。
“那我们还要问吗?”云栽询问我的主意。
由于那男子忽然停下,所以我们马上就要迎上去了。
我那日走的急,实在也不敢确认,于是回答道:“走过去,走过去。”
那男子见我们走过来,刚想开口。
却没想到我们径直路过他,自已还未抬起来的手顿时僵在原地。
“姑娘他是不是认出我们了,我好像看到他要招手!”云栽刚才距离那男子最近。
“那再折回去看看?”我说完便准备回头。
“赵兄,这儿!”
我们三人刚转过头便看到一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在与“赵兄”招手。
“得了,人家压根不是停下来等我们。”露种尴尬道。
我发现那蓝衣男子没有理会书生而是盯着我们看。
遭了,定是我们仨举止实在是太奇怪了!
“咳咳,没有走错没有走错,我就说是这条路。”我故意大声些瞎编了几句借口。
然后灰溜溜的挽着二人离开。
……
书生扯着蓝衣男子便埋怨他在自已生日时,不肯拿出剑为自已一舞。
见蓝衣男子回头愣神,书生也瞧着他的目光看去,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他伸手在“赵兄”眼前晃了晃。
“知道了,等我拿回剑,定让你看个够。”蓝衣男子莞尔一笑,似乎很开心。
“真丢啦,我还当你唬我呢。”男子一路说说笑笑拉着“赵兄”往樊楼去。
晚间,月光洒在廊上。
坐在廊间的蓝衣男子放下手中的箫,回想起白日少女落荒而逃的模样。
他记得墨兰,这样一奇女子恐怕没人能忘。
当时他瞎逛着等迟到的友人,仿佛听见几个女孩儿嘀嘀咕咕的研究自已。他很无奈,哪有嘀咕人讲的这么大声的。
留意几句之后发现她们口中的姑娘,很可能是元宵节夺了自已佩剑的女子,于是他转身等她们过来交涉。
没成想这几位姑娘居然无视了自已走过去。
接着友人刚好来到,自已还未举起的手便自然的和他打起招呼。
回身看去,这三个小丫头好像是打算折回来找自已,一看不对又急忙转了回去。
墨兰不知道自已白日的一番解释夸张极了,心虚的小动作都被人看在眼里。
“盛墨兰。”蓝衣男子嘴角微不可察的翘起一个弧度,“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