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上,钱昭在于小姐门外徘徊了多时,只是一直没有敲门,现在蹲在屋外。”
于欢欢总算从情绪中脱离,看了时辰也确实该回去。
李同光拉着女孩衣袖,可怜兮兮的盯着女孩。
于欢欢看着男人这副模样,嘴角忍不住翘起,“好啦,我们以后同去安国,又不是再见不到了,何况要是被你收入内房的小丫头看见了,暗戳戳给我下绊子该怎么办。”
提到之前任如意身边伺候的人,被李同光收着做了通房丫头,“不是还和沙西部郡主有婚约吗,金明县主一介女子有勇有谋,你就不怕她忍不下这口气退了和你的婚约。”
李同光听了这话,知道她在闹小脾气,也就惯着她的意思,“她原先跟着师父,是忠仆。”
三言两语就堵住于欢欢的嘴,要说也是李同光最在乎师父,这样解释她也相信。
她说这话本来也就没有立场,既然李同光愿意给她解释,她在咄咄逼人就不合适了。
可眼下男人不愿让她离开,时间长了不回去钱昭守在门外肯定会发现异常,说不定现在就在等她回去守株待兔呢。
于欢欢叹气,可真是麻烦。
转过身捏住男人鼻子,像小时候那样,“怎么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脾气,做事都不顾全大局吗,现在你是安国长庆侯,我是跟着郡主出使安国的贴身丫鬟,被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谁敢乱说话我就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现在的李同光与往日的鹫儿不同,她对他没办法。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明明幼友多年不见,相见本该万般喜悦,可现在……
于欢欢拉着李同光下了马车,“清醒一点鹫儿,我真的要回去了,被人发现真的不好,那我以后也就不会再见你了。”
听了这话,李同光紧握的双手总算松下来。
于欢欢看不得鹫儿委屈,说了几句软话,似小狗委屈的男人才憋回去眼泪。
“朱殷,送雁儿回去。”
“是。”
于欢欢推辞,朱殷却犟了脾气,知道他忠心,于欢欢也不再多说。
本就不到一息的路程,朱殷将她送到才离开。
于欢欢看向房间,钱昭已经不在了。只觉心里不妙,应该躲不过去。
推开房门,钱昭果然在等着他,屋里没有点蜡,男人静静的坐在窗户边上,清冷的月光照在人脸上。
于欢欢猜到钱昭或许已经知道了,但也没有想着瞒他,她并未做什么亏心事。
看到女孩回来,男人歪过头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径直离开,擦肩路过女孩身边,故意向旁边躲开,不与她有任何接触。
于欢欢看到钱昭这些小动作,心里深感疲惫。
次日凌晨
于欢欢起了个大早,昨晚被烦心事扰了许久,一直都没睡着,满脸困意。
“朗哥,早啊。”
孙朗抬头看天,又盯着于欢欢看了许久,从怀里拿出一张饼递给女孩。
“虽然咱们舟车劳顿,也不至于让你这么晚才休息,赶紧来吃点晚饭。”
于欢欢接过饼,面无表情的嚼了两下,没回应孙朗的打趣。
“昨晚老钱在你房门口呆了那么久,我还想叫叫你呢他都不让,昨晚老钱也没回屋里,在你那?”
孙朗一脸趣味看着于欢欢房间。
于欢欢只是呆愣着嚼饼,并无其他动作,看出她兴致不高,孙朗找了其他理由离开。
于欢欢回头看着房间,昨晚她一宿没睡,外头的动静她听得一清二楚,钱昭就在她屋后待了一晚。
但她现在身体总觉不适,无论休息多久都觉精神不济,昨夜在李同光那就耽误了许久,腾不出任何精力应付钱昭。
现在的她一晚没睡,脑子只觉昏沉,近日来脾气也见长,若是和钱昭在吵起来更是麻烦。不如先躲着,等她身体缓过来再去解决这些问题。
两个人都冷静冷静总归是好的。
一路上于欢欢脸色看不来都不大好,也总是呕吐发晕,睡了一路看着还是没有精神。
任如意心疼坏了,可所经之路都是山路,甚至连水都欠缺。
“欢欢姐,要不还是让钱大哥来看看吧。”
杨盈看出来于欢欢和钱昭两个人闹了矛盾,但现在病得这么重,也找不出任何缘由,使团当中只有钱昭一人善药理。
于欢欢满头大汗,却还是不让杨盈去找钱昭。
两人除了干着急没有一点办法。
任如意附在杨盈耳边低语,于欢欢朦胧间见杨盈下了马车,便疼晕过去。
再次睁眼夜色都暗淡下来,山林里燃起的篝火投进马车,竟照的人燥热难安。
杨盈掀开车帘,见于欢欢悠悠转醒,长舒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欢欢姐你总算醒了,你都睡了快一天了,把我和如意姐他们担心坏了,刚刚元禄还问你呢。”
看着杨盈手里热气腾腾的饼,于欢欢的肚子咕咕响。
杨盈赶忙递给于欢欢,“这是那个长庆侯总来的热饼,说你腹痛难忍很有可能是长期吃凉食所致,没想到长庆侯还有这么一番好心思。”
于欢欢接过饼没几口就吃完了,肚子塞饱,觉也补够了,人就显得精神。
看女孩没事,杨盈憋着的话才说出口,义愤填膺的讲钱昭的不对。
于欢欢静静的坐着听她讲,知道他心里可能有气,没想到真能这么绝情,若是平常,绝不会这样。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种可能,钱昭知道她去见了鹫儿,这么晚回,就是误认为自已和鹫儿有什么。
本来还只觉男人闹小脾气,那么现在就是不相信她。于欢欢越想越气,索性撂了摊子,什么也不想,什么也都不管。
见于欢欢气闷闷的,杨盈凑到她耳边悄咪咪,“你知道远舟哥哥之前在安国是做什么的吗,如意姐问他他也不说,我问了元禄他们几个也都是含含糊糊的。”
于欢欢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么一问也勾起了她的兴趣,“既然他们含糊其辞,慌张应事,说明宁头儿在安国可能做的见不得人的事情,大胆想象一下,男白雀。”
杨盈想了很多,却也没想过是白雀,任如意说过朱衣卫的白雀都是女人,做的什么事情可想而知。
两个小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我兄长,如果他还是像刚刚那样逃避,那么我的想法十有八九是真的。”
说着于十三就走到了马车旁,三人掀开帘子碰上。
“哥哥,你怎么来了,我们正要去找你呢。”
于十三见女孩脸色红润,气色看着不错就知道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转眼看到一旁的殿下,猜到七七八八,转身就走。
于欢欢眼疾手快拽住于十三,生拉硬拽到一旁,“殿下就是问你问题,你为什么不回答殿下,敢对殿下大不敬。”
于十三看透她在假借人势,没放在心上。
三人周旋良久,两人也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无奈只能放于十三离开。
“于小姐,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瘫坐在地上的两人闻声抬头,于欢欢不在意,杨盈警惕的看着来人。
“我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我,舟车劳顿,你要注意吃食和休息,不然身体可吃不消。”
朱殷没多停留,留了几句暖心话。
杨盈看着朱殷离开,迟迟没反应过来,尔尔之后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于欢欢有些想笑,他们的礼王殿下还真是可爱,小脑袋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走啦殿下,你该休息啦。”
杨盈拉着于欢欢,笑嘻嘻的。
迎面撞上李同光,对上视线,李同光还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杨盈不满他的脸色,语气不善,说话带气。
难得来人有个好态度,主动认错。
于欢欢没听清两人说的什么,就见小殿下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李同光走到于欢欢身边,立马就换了一副样子,满脸带笑,甚至眸子里都染上笑意。
“你身体好了吗,听使团说你突染重病,发高热又浑身疼痛,没有力气,我就命朱殷去朱衣卫把那里的药拿过来,吃着感觉身体怎么样。”
说着双手贴上女孩额头探温度,感受到温度正常之后才放心。
“你们使团平常吃些什么,你本来身体就不好,舟车劳顿休息不足,腹痛难忍又出了那么多汗,平时是怎么照顾你的,宁远州不是吹嘘师团多厉害吗,还有那个钱昭不是通药理吗,你们不是互通心意了吗,为什么你患了那么重的病都不守着你……”
看着鹫儿说的停不下来,于欢欢像是回到之前,幼时鹫儿那时就是如此关心照拂她。
“好啦,我没事了,你放心吧,你对我的事怎么那么了解啊,连我的闺房事你都知道。”
李同光莫名红了耳朵,支支吾吾没吭声。
于欢欢也没多问。
摇曳的篝火,映射的月光,隐匿在雾气之中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