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面色凝重地从容桑那略显颤抖的手中接过了记录本,目光刚一触及封面,他的身体便微微一颤,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掀起了一阵波澜。"文卿……"
一直守候在旁的文卿医生听闻领主喊出自已的名字,立刻神情肃穆、毕恭毕敬地快步走到领主身旁。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记录本,翻开页面后,逐字逐句地仔细研读起来。随着阅读的深入,文卿医生的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最终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根据这上面详细的记录,我想我应当能够成功配制药剂。”
话音未落,一直在一旁焦急等待结果的容桑只觉得心头那块沉甸甸的大石终于轰然落地。然而,由于之前受伤失血过多,再加上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此刻的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突然一黑,整个人如同一株被狂风骤雨摧残后的娇花般摇摇欲坠。说时迟那时快,文卿医生见状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抛开了自已手中至关重要的记录本,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稳稳地将即将瘫倒在地的容桑接入怀中。
“领主大人,依属下之见,容桑此番所为实乃有功亦有过,但总体而言应是功过相抵啊!”文卿医生紧紧地拥抱着怀中虚弱得如同一片羽毛的容桑,清晰地感受到她那微弱得几不可察的呼吸正断断续续地拂过自已的胸膛。他心急如焚,说话的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生怕稍有耽搁便会错失拯救容桑生命的最佳时机。
只见慕笙挺身而出,神色坚定地说道:“领主大人,关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我们三个人必定会毫无保留地全部告知您。不过当下最为要紧之事,还是应当先让容桑下去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才好啊!”
一旁的屿白与许沅听闻此言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随声附和道:“是啊,领主大人,请您先允许容桑去疗伤吧。”他们两人目光恳切地望着领主,希望能够得到应允。
而那些原本还想着要严惩容桑的人们,在看到那本记录本之后,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了。
领主见状,微微抬起手挥了一挥,示意身旁的文卿医生带着容桑先行离开此地。
然而对于容桑等人的审判并未就此结束,邵权队长弯下身去,将掉落在地上的记录本捡了起来。他双手捧着本子,恭恭敬敬地走到领主面前说道:“领主大人,这张记录表我先拿去交给文卿医生。还请您和诸位继续商讨接下来的事宜。”
在场之人没有任何人出面阻拦邵权,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此次将要接受审判的除了容桑之外,另外两个人可都是他的亲传弟子呢;而且许沅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于情于理,他确实应该回避一下这场审判。于是乎,众人皆沉默不语,目送着邵权快步走出了房间。
文卿医生匆匆赶到医疗区后,他轻柔地将容桑缓缓放置于洁白的病床上,动作细腻而温柔,就像对待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一般。
紧接着,文卿医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小心翼翼地揭开包裹着容桑左手的纱布。然而,当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时,他的心猛地一揪——由于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处理,伤口已经和衣物粘连在了一起。
文卿医生眉头紧皱,眼神专注且凝重。他先是拿起剪刀,仔细地将周围多余的布料剪掉,但对于那些与伤口紧密相连的部分,他则改用清水轻轻地蘸湿,再用棉球一点点地擦拭,试图让伤口与衣物逐渐分离开来。整个过程中文卿医生都全神贯注、一丝不苟,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他深知稍有不慎便会给容桑带来更多的痛苦。
在这漫长而又艰难的操作过程中,文卿医生始终密切关注着容桑的面部表情变化。只见容桑那双原本明亮动人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沉重,似是被千斤重担压着一般难以睁开;她紧蹙着双眉,似乎正在承受巨大的痛楚;嘴唇的颜色也愈发苍白,毫无血色可言。
终于,经过一番不懈努力,文卿医生成功地将伤口处理妥当。此时的他早已满头大汗,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而下。但他顾不上擦拭汗水,迅速将处理伤口所用的工具一一收拾整齐摆放好。随后,文卿医生深深地吐了口气,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已略显疲惫的状态,缓缓地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里安静极了,唯有容桑那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文卿医生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床边,直到听到容桑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确认她已安然入睡后,他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轻手轻脚地走出了病房。
“诶!”只听邵权站在外面的栏杆旁,突然高声大喊了一嗓子。本来正小心翼翼关门的文卿医生冷不丁地听到这声呼喊,身体不由自主地震颤了一下,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般。待他缓缓转过身来,看清楚来人正是邵权后,不禁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朝着邵权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邵权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随手就将手中的记录本朝逐渐靠近自已的文卿医生扔了过去。只见那记录本在空中打着旋儿,纸张也随之四散开来。好在文卿医生反应够快,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了本子。看着眼前这有些凌乱的场面,他只能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紧接着,文卿医生动作利落地把记录表整理好,小心翼翼地收入到自已的外套口袋当中。做完这些后,他轻轻地走到邵权身旁,同样倚着栏杆站住了身子。
这时,邵权伸手在自已的口袋里摸索起来,不一会儿便掏出了一包香烟。他熟练地从中抽出一根,正准备放到嘴边点燃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旁的文卿,犹豫片刻后,还是默默地将香烟重新塞回了口袋里。沉默半晌,邵权才幽幽地开口说道:“这恐怕是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件东西了吧......”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惆怅与哀伤。